这是江原头一回来云顶台,他曾想过这里会是什么模样,杂草丛生,还是亭台楼阁。如今倒都与他所想有不同。这里不可怖,不荒凉,什么都有,就是不见该有的人影。山间易有雾,此处犹甚。脚边便是各种颜色不知明的花草,江原提脚避开,一路往前摸索而去。
雾中看不分明,好在江原此刻也不必受罗网遮眼之困苦,仔细凝目望去,依稀可见一排竹影,竹影遮掩着半处房院。半壁山石,细水潺潺,水汽雾气,似有人影晃动。
是白晚楼么?
江原本欲悄悄上前,却忽觉寒气顿起——寒毛倒竖间,他一个腾跃身至半空,而远处半膝高的草已齐声倒地斩去一半。好汹涌的剑气。但还没完,江原仍在半空未落,便觉眼前水箭如龙,呼啸着迫面而来——
若他刚才所用剑气横江横的是壶口江水,眼前这道剑气便如磅礴山海,大道之意直压人顶大穴叫人透不过气。这一击若中,江原便要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日。
小江兴致冲冲找上白晚楼:我写了一首歌。
白晚楼:?
小江:白晚楼,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白晚楼:我也有一首歌。
小江:?
白晚楼:我爱的人你怎么还不来。 百危之中,江原拉过一根青竹旋身一转,竹林应声而裂,哔剥炸声迸裂开来,落叶萧萧下。凛冽的杀意中,江原猛然抬头,便见枝顶不知几时站了一个人,轻飘飘的,像没有份量。
月光自云层中露出,映出他的脸庞,足以叫天下绝大多数人自惭形秽。
这个地方只会有一个人。
当然只能是白晚楼。
“擅闯此地是死罪。”白晚楼立在竹枝上,俯视着江原。他道,“你已经死了。”
死了?
他分明活得好好的。
江原待要上前,却忽然觉得脖间一痛。他伸手一摸,指尖沾了血,脖上一道细细的红痕。而一片竹叶牢牢嵌在江原握着的这一根青竹中。
江原这才懂白晚楼的意思。
倘若今日来的不是他,又或者倘若白晚楼没有留那丝余地。江原确实已经死了。
月色中,白晚楼翩然落地。
江原松开手,往白晚楼那里走了两步。他好像一点也不惧怕白晚楼,哪怕方才差点死在白晚楼手里。但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他毕竟还没死,活着,热乎的,还能喘气。不管任何事,差了那么一点,都是不行的。
江原背上凉嗖嗖,是方才惊出来的汗,先前是热汗,现在心静下来,风一吹,便像一块化掉的冰粘在衣服上。
“你来此处做什么。”
没有直接被掐脖子,江原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斟酌了几句,而后说:“我来道歉。”
道歉?
白晚楼脚下一顿。
其实本来不是的。
江原没想着要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云顶台,更不知道为什么要使计叫珠玉璧和放他进来。最开始江原只是想看看白晚楼。说的简单一些,东西丢了还想着要找一找,何况是人呢。倘若白晚楼走时,同江原说一声,或许江原也不会牵挂在心上。
但一触及白晚楼的视线,莫名就改了口。
“我不知道你已经恢复了。”也不知道走之前白晚楼有没有等过他。“之前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还请长老见谅。”
白晚楼道:“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
他好不容易进来,就这么被赶走了?江原被拒绝地猝不及妨,但见白晚楼心无旁骛,只顾往前走去,一时心里千头万绪,十分复杂。
先前还会煮粥,如今竟然连掐脖子的情谊都没了。江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的失望,目光却一直在白晚楼身上,忽然察觉白晚楼脚步一顿,身子一矮,逐渐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