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略有无奈。
“都说了我有眼疾,见不得光——”
是假。
还见不得人。
是真。
江原一把抢回黑纱,仔细地将它绑好,这才正色道:“云行师兄,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不能见人。尤其是好看的人。我见了好看的人,天上就会打雷。这人越好看,雷便越响。你一定也不愿意同我一道成为焦香鸳鸯吧?”
云行冷笑一声,一个也不信。天要下雨凑巧罢了,竟然也能被拿来当作说辞。“你不要以为胡说八道,就可以抵消你打碎了昆仑玉凤彩雕的过错。”
云行伸手:“既然你不瞎,就把这东西给我摘了。”
江原捂着不撒手:“不行。”
云行岂容他拒绝。
却是拉扯过后江原忽然撤了手:“你不信?”
“死也不信——你干什么?”
但见江原突然解下眼罩,云行一时有些受惊。
“不信你摸。”江原无所谓道。
“摸就摸。”
云行不信这邪,一把攥住江原的手。
轰一声被蓄势待发的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江原早有准备,早在乌云乍起时就猛地抽回手,往边上一跳躲了开来,眼下望着头顶冒烟的云行略带同情,“我说过实话了。”
被劈地缓不过神来的云行表情有些扭曲:“方才劈的不是你吗——”
“对啊。”没见他躲了么。江原很诚实,“它又不认人——”
当然是见谁打谁,从不包庇。
云行简直匪夷所思:“你这是什么怪毛病!你要是真的有这怪毛病,当日晏齐峰主是怎么同意招杂役的弟子把你放进来的。照你说辞,莫非他生得叫你不堪入目吗?”
江原道:“你真想知道?”
云行很固执:“要知道。”
“果真?”
“你快说。”云行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峰主说你把昆仑玉凤彩雕打碎的。看你在连宗主面前如何交待,在整个无情宗面前如何交待!”
江原:“本来就是我打碎的。”
云行忽然一噎。
江原眼珠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原本还要替我遮瞒吗?”
云行下意识道:“我不——”
“那就多谢云行师兄了。”可惜话出口已嫌晚。江原退后一步,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一脸诚恳地看着他,“说谎要遭雷劈的。”
云行:“……”
想掐死他。
江原是怎么进无情宗的呢。
很简单。
那天无情宗招人——
“姓名,年岁,来自何地?”
“在下姓林——”
作者有话要说: 云行:等等,你不是姓江吗?
江原:恭喜你答对了。 “姓名,年岁,来自何地?”
“在下姓林,林风。今年二十有三,沧水怀阳人,目前已是炼气——”
“不收滚。”
“你!”年轻的世家公子顿时面色通红,“大放粗鄙之词!”
粗鄙之词——这叫粗鄙之词,那怕是更粗鄙的还没见过。誊写的弟子抬起眼来,轻声细语:“你知道你来干什么?”
“在下一心向往无情宗,本是心存仰慕——”
撑着下巴的弟子笑了笑:“可我无情宗不缺仰慕者。”
林风一愣,他抬眼瞧了瞧这偌大的招人牌匾。
弟子慢条斯理道:“缺杂役。”
……
这队伍排了老长,从山门口到半山腰,都是人,形形色色,自高处望下如同蚂蚁,黑压压一群细细长长,蜿蜒在山道上。江原从早上到现在日头高照,大半日过去,挪了三棵老树的距离,总算能躲进树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