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傅杳便不再过去,成日只坐在道观里研究各种吃食。
五月节过后,天就热得飞快,上午在外面站上一会儿,就一背的汗。山下周围的村民们习惯了倒还好,但是书院里的书生,有些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书院条件简陋,他们就觉得有些难熬了。
就在他们商量着去山上林子里避暑时,结果路过山腰处的青松观,一进道观大门,就再也舍不得出来了。
“好凉快!”道观大门内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进一步,是清清凉夏;退一步,是火海碳山。
于是,道观就成了他们的避暑圣地。
一开始还没什么,道观每天都有人来往烧香。但是时间一久,书院的学生们都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来得那就渐渐多了。
道观地方本来就小,他们一来,道观里就有些拥挤了。
好在傅杳习惯昼伏夜出,这事没有影响到她。但是六安先生却担心这些学生们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来,惹得观主不快,于是在书院下了明令,以后每日书院只准十个学生去山上的道观纳凉。
而这十个学生呢,必须是旬考的前三才行。
学院按照学识高低分内舍、外舍和上舍,旁边的女学也是如此,男女学是分开学,但月考内容是一样的。旬考则是十日一考,一月有三次。
内外上三舍的前三加起来是九个,这剩下的那个,就看谁出的银子多了。
这笔银子六安先生也没打算全吞,而是都送去山上道观里,希望关注能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能多容忍一些。
这条命令出来后,学院的学生都有些不满。道观是道观,学院是学院,他们去道观和学院又没有关系。
然而,等到他们自行去道观时,却发现道观门口坐着个瘦大汉,说是想进可以,必须掏出十两银子一天,不给就滚。
没见过方外之人这么贪财,学生们齐上阵,指桑骂槐希望能把男人的羞愧之心骂出来,然而那男人却是掏了掏耳朵,道:“你们骂了几句就加几两银子,你们慢慢骂,反正我不热。”
“无耻之徒!”学生们铩羽而归,后来想尽办法都没能进道观,只能是按照院长说得来,乖乖得参加旬考。
在书院学生们都在为争夺去道观纳凉资格的同时,一位书生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方家村。
下马车后,他擦了擦下巴的汗,看着眼前天朗气清的山景,嘴里吐了口气。
这地方山秀风清,不是藏污纳浊之地,应该不会再遇见那种东西吧。
他八字很轻,通常会见到那些常人所见不到的东西。这些年来,为了避开那些东西,他换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听说六安先生在里水办了家书院,而且这边还有一座很灵的道观在旁边,这才下定决心来求学。
现在看来,有道观坐镇的地方就是不错,他应该是来对了。
背着书箱找到书院,里水书院并不是谁来都收,得要检验求学的人有没有真才实学。只有达到了一定标准的人,才有进学的资格。
这点在稍微有名一点的书院里都是这样,这书生也不排斥。
“你叫什么?”考核他的先生问道。
“在下冯凭。”书生恭敬回道。
先生看他的卷子,摸了摸胡子,道:“我看你这水平似乎不差,以前在哪求学过?”
冯凭老老实实道:“在国子监。”
“哦?”这回先生惊讶了,“那为何不在国子监待着,而到我们这里来。”
国子监多少人想进却进不了,这个倒好,自己从国子监跑了出来。
冯凭总不能说因为在国子监里老能碰到些同窗,结果拍背一看,他们转身都露出一张骷颅脸嘛?偏偏他们还以为自己还活着,非要和他讨论经史,次数多了,他哪里撑得住,只能是换个地方继续求学。
这不换了好几个地方,无奈来到这了。
但是这理由说出去谁信呐。
冯凭义正言辞道:“国子监是很好,但是长安太热闹了,我这心静不下来,遂想找个能清静读书的地方,好好考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