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从书房内出来, 将忐忑不安的奴仆挥下去, 遂对着沈老爷子异常客气道:“不知沈太傅大驾光临, 有失远迎, 还望恕罪。”
他这种行为令沈老爷子暂时将来的目的放到一旁, 生气道:“你非得这样?”
沈瀚似未闻,“不知沈太傅来我这将军府有何贵干?”
“你我父子之间非要弄得如此生分?”
“若太傅大人只是为了说此事,那么请回吧。”沈瀚面色淡淡, 不愿与他多谈。
沈老爷子怒气冲上头,有些口不择言,“你对你爹的态度就是这个样子?难怪教出来的女儿也同你一样目无尊长!”
沈瀚当即抬头看着他, “当初你管我管的还不够吗?现在我的女儿也还要同我一样受你约束教训吗?”
“我管你那是为你好!我让你好好读书有错吗?战场多危险, 刀剑无眼,稍微一不留神你就交代在那你了, 你若是死了, 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交代?”
“你没资格提我娘。”
“好, 我不提你娘, 我说说你女儿。”沈老爷子重重吸了两口气, “十里她在顾家宴席上将她两个姐妹当着众人扔下湖的面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闺阁女子能做出来的事吗?甚至还出手伤人,家中长辈劝阻, 甚至还动了将其一同扔下去的念头,你看看她干的这一桩桩事, 哪件像样?”
“阿拾是我女儿, 向来讲理,她动手扔人,必定是她们无故惹了她,你还不如回去好好问问你那几个孙女。”
“若不知原因,我怎么会上这来,清幽不过是让她注意言行,有何错?她便动手将人丢下湖中,在乡下待的一年,别的倒没长进,粗鄙蛮横倒是学了个十足!还有她那身武力,哪是个姑娘家?”
沈瀚当即冷下脸,“你还站在这,我没有将你赶出去,那是我还念着你是我父亲,生我养我十八年。虽然我与你闹,与你争,客客气气喊你一声太傅大人,但你始终都是我爹,是阿拾他爷爷。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扯不到阿拾身上,以你的脾性也不会因为我就厌弃自己的孙女。也是因此,我才将阿拾送到你那,希望你能好好看着她,护她成长。没想到我错了,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我丈母娘家写信上京求助被你们骂一顿。你若是不想帮,不予理会便是,缘何还要责骂?这个暂且不说,阿拾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奔赴北边严寒之地,你们竟然无动于衷,任由她一人离开。爹,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爹,你知不知道,若是不是她身上有些功夫,从达子营中逃了出来,我与她早就命丧与渡玉城墙外,就跟当年我娘一样。不过好在,阿拾不是我娘,我也不是你。”
沈老爷子有些站不稳,不自觉后退两步,瘫坐在椅子上,“你再说一遍,阿拾独自一人跑北地去了?不是你妻子娘家来人看望阿拾,留下地址让她去找她外祖母的吗?还有,什么信?为何我从未见过?”
沈瀚脸上有些讽刺,“呵,你不如回去好好问问沈老夫人,毕竟我已经不是沈家人十多年了。至于扔了你两个孙女,我不仅不会怪阿拾,若有可能,我甚至还会帮她再扔一次,有仇报仇。若不是两个丫鬟告知,我还不知道我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在沈家过得竟是无人问津,吃不饱穿不暖,衣食住行皆要自己动手的日子。我每年往沈家送的银子并不少,却不知有没有一分是用到阿拾身上。要不是还有一个将军府的空在那,我的阿拾早就饿死在房间中了。”
沈老爷子坐不住了,“你不必再说,我现在就回去彻查家中,若是真有此等事,我必定会给你和阿拾一个交代。”
“免了吧,太傅大人,以后我沈瀚是沈瀚,与你的沈家再无半点关系,阿拾也不劳你们操心,以往送到你府上的银子,也就当我这个儿子回报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还有之前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希望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去打扰谁,刑阜,送客!”
“等等,阿拾在哪,让我见见吧。”
沈瀚垂下眼帘,“让小姐来一趟。”
“是,将军。”
宁浩和杨樊离十里家不算远,且又是熟门熟路,接到杜凯凯的通知时,当即便动身来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