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王城众妖, 他释放力量吸食怨气,一时力竭陷入沉睡自行修复,一连多日不见醒转, 腹中已被确认存在的小小胎儿亦十分脆弱躁动。
明戈眉头紧锁, 对妖医道:“无论如何,以王妃为重,你有什么办法, 不妨直言。”
榻边侍立的妖医垂目,“帝尊果然做如此想,不妨趁现在让王妃服下堕胎药, 种种纠结便可迎刃而解。”
明戈蹙眉, “只有这一个办法?”
妖医道:“帝尊乃是玄龙,天负神力,后嗣必然力强,无论哪一族孕育那样强大的力量,都会备受压迫,王妃始终不见好转便是明证。况且不同的两族孕育子嗣,若想母体安稳胎儿康健, 便需注入两族之力, 以平衡力量拉扯, 可王妃正在沉睡修复,帝尊一但出手……”
极有可能破坏自然运行的修复功法。
明戈一阵头大,万千艰难, 最难便是取舍。
云章喜欢小孩子,他一定期望着有个属于他们俩的骨肉,自己又何尝不是?可如今……
王榻之上,云章穿着隐隐流转光华的丝质玄衫,容颜精致沉静,更添几分脆弱与柔软,像是不会抗拒任何决定。明戈覆着他手背的手收紧,另一手怜惜地抚摸他的额头,终于艰难妥协道:“若明日王妃还无好转,便准备堕胎药吧。”
闭眼,双拳握紧。
他从前明明天不怕地不怕,怎现在却连拼一次也不敢了?果真到了明日,他该如何向云章交待?
欺瞒他?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反正他现在晕着。
不,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云章,毫无保留地对待云章,他希望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
当妖王是权宜之计,是不得不做,终有一日,他要带云章远走高飞,寻一处他们喜欢的地方,过上不用计算时日、无需担心以后的宁静生活。
那是云章的理想,为此他必须抉择,必须取舍。
明戈起身踱到窗边,打开晶石窗扇拼命呼吸,胸口却依旧憋闷得难以言说。
片刻后,身后忽然一声轻响,妖医惊讶地一“啊”,明戈转身,却见云章坐了起来,正有点呆愣地看着他这边。
明戈大惊大喜,一步上前,云章却偏开头躲掉了他的目光,眼眸中还露出了一点怨怒。明戈意外地怔了半晌,首先让妖医仔细诊过云章,确定无事将其屏退后,方才走到王榻边坐下,再度握住那清瘦白皙而略略冰凉的手。
云章仍垂着头。
明戈忍着疑惑道:“你还好么?”
云章点点头,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今日是第十日。”明戈掌中云章的手很不自然。
“我虽沉睡,”云章犹豫道,“但有时能听到声音,就像你那时一样。”
明戈一怔,琢磨此时他异样的反应,联系前后诸事,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云团刚一被抓,我就派了妖卫前去追寻,但梧华隐藏了气息和行迹,他们最终跟丢了。我将他们召回来大半,只留少部分继续寻找,并非不想救云团,而是仔细分析之后,发现此事并不简单。你想,梧华实力本不如梧真,但那日展露出的可怕力量却远非梧真可比,我猜测他是练了某种特殊的功法,或是背后另有高手,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城中也必须保证足够的防御。但我绝非不顾云团,而是确信他此时并无危险,因为梧华去而复返,偷袭你不得手,便抓走云团,那绝不是泄愤——毕竟他若想杀云团实在易如反掌。所以,他要么是为了引我们前去,要么就是还有别的打算。”
云章眉头一皱,明戈将他的手握紧,再道:“梧华不知去向,身上的怨魔之气又如斯强大,我们对付这些没有经验,所以我派了幽冥去找风玹,等他来了,商量好对策再救云团,必定万无一失。”
云章不为所动,明戈有些急了,从怀中掏出一枚流转五彩的宝珠,云章看到宝珠,失落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颤动。
这反应让明戈亦喜亦忧,他压抑着内心的酸楚道:“天见珠,上回大战中它摔坏了,如今看不到影像,但可以感知。这些天我几乎时时刻刻感知云团,他的生命力很强很清晰,他还好好活着,也没有受伤,这足以证明梧华不会伤害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