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是恰好。
云团垂下眼帘,手轻轻按上云章胸口。
云章问:“怎么?弄疼你了?”
云团双眼闭上,发出一声陌生的低笑。
“呃——!”
浓黑浊气猛地贯穿云章胸口,浊气上扬,化作一把巨大的气刃,将云章凌空挑起!浊气爆射,天地霎时灰暗,充满怨气的旋风飞速席卷,须臾间淹没一切!混沌中,万物仿若消弭,唯余明戈一声凄厉的嘶喊——
“云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追文! 天空中, 浓黑旋涡如厚被拉过, 一圈圈向中心疯狂挤压,仿佛巨型水妖出水前波动诡谲的江面。怨气滚滚涌出,恶意的压迫降下, 悬崖峭壁裂开石缝、飞出砂石, 平静的潭水轰然激起千层雪浪!
“云……团……”
鲜血从云章胸前与口中喷出,瞬间染透青衫,他勉力抬手, 试图推出穿心的黑色气刃,晃动的发丝后,模糊的视线望向黑色气刃另一端。
白嫩小脸、清瘦四肢、肤色荷叶裳、玲珑藕荷鞋。
这身形样貌, 这衣裳头发, 是他按溯术曾经给予的模样,以法术一力塑成的。此刻,亲手打理的冲天髻尚未梳就,毛茸茸的软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嘴巴不是开心地咧着或郁闷地抿着,而是在嘴角处掀起一个奇怪的斜勾,脸蛋上的粉色变得冷白, 溜圆的黑眼仁很是空洞, 还埋藏深不见底的邪戾之气。
“你……不是……云团……”云章艰难地说。
云团幼年重伤, 学习法术的速度很慢,认识明戈的时候,他刚刚教了云团驾云术。云团练得不好, 总怕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故而很少使用。
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浮于空中。
即便他获得了梧真和九罗的力量,也不可能释放出这将天地都收入囊中的强大可怖的怨气,更何况这也绝非自己拥有了一千年,甚至比噬兽的力量还要熟悉的凤息。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是云团,他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更绝不会对自己下手。
“我的确不是他。”仍是云团的声音,却平缓冰冷许多,“但又非全然不是。”
云章抬起涣散的眼。
“这是怨气。”“云团”托着黑雾的左手得意地抬起,“如果他心中对你无半点怨意,是绝不可能被我伺机霸占的。”
云章胸口热血喷涌,内里却蓦然一凉。
“云团”嘴角再一斜,“千年来,他心中没有自己,只有你,可是你呢?爱侣、孩子、大局,甚至随便一只素未谋面不知姓名的小妖都可以排在他前面,说,他如何不苦,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呢?”
“你……胡说。”云章奋力捏起拳头,拼命从轻飘飘到几乎四分五裂的躯体里凝聚力量,“云团不是……你说的那样……”
“何必骗你。”“云团”幽幽道,“再说最后一遍,我能占据他的躯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云团”左手向下一翻,浓黑天幕轰然砸下无数席卷怨气的黑色气刃,宛如疾风骤雨!气刃落下,有的刺入地面化作浓黑烈焰,有的对明戈、风玹与幽冥紧追不舍。
明戈抽出长剑,汇入龙息,左突右刺中,沉邃的眼眸始终盯着空中的云章;幽冥唤出战戟前后格挡;风玹并无武器,只以王服大袖挥出光盾,既可为守,又可为攻。
“倒是不难对付。”战斗间隙幽冥道,“但数量太多速度太快,避之不及除之不尽。”
明戈眉目皱起,沉声道:“你们暂避,我……”
“胡说什么!”风玹厉声打断他,“那家伙假借矮冬瓜说明日是梧华产期,就是想令我们掉以轻心措手不及!你过来!商量战术!”
“可是……”明戈看向挂在黑刃上摇摇欲坠的云章。
“他是噬兽,他死不了!”风玹单膝跪地,手掌向地面一按,巨大的黑红色魔君结界拔地而起!黑刃们齐刷刷冲向结界,冲至一尺之隔时,便纷纷恐惧地掉头逃窜。
风玹再念传送之术,幽冥怀中龙纹钥匙一闪,光亮未灭,他便从黑刃包围中闪至风玹身边,明戈亦不再犹豫,持剑掠入结界,风玹拂袖一扫,结界唰然收住。外间怨刃如雨,内里一片平静,唯听三人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