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巉揉了揉额角,不由得想到家里的小徒弟,不知道等他醒了过后又会怎样闹,那小崽子难哄得很,也不知道程振鹭她们哄不哄得住。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场景一般地轻轻一笑。
他还不能松懈,他还没找到方处然,他还没有把方处然平安带出去,他也对小徒弟保证过他会平安归来。
正当他继续向前走时,他的神思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也极其熟悉的灵力痕迹。
林巉脚步猛地一滞,抬头看向东北方,转身御着凌霜的身影犹如一道光影一般向那处飞速掠去。
东北方两百里处,他感受到了方处然的灵力痕迹。
一刻钟后,他收起凌霜落到地面,几乎是瞬间发现了不远处打斗的痕迹。
周围的杂草上沾了不少的血,他指尖轻捻血迹,在血迹中感受到了方处然的气息。
血迹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还残留着些许的灵力,血迹新鲜,方处然身受重伤也走不远,应该就在附近。
“二师兄——”
他喊道,声音被灵力包裹,扫荡过附近的每一寸角落。
周围寂静无声。
须臾,不远处传来一道同样被灵力包裹的声音。
“这里。”
林巉心中一喜,身形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掠去。
林巉落地后寻觅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被杂草乱木完全覆盖住洞口的隐秘山洞。
山洞中充满着浓烈的血腥味。
石头上一颗夜明珠微微照亮洞里的场景,方处然虚弱地靠在石壁上,俊逸的面容苍白如雪,往常明亮的眼睛半阖着,微微黯淡,但在抬眼时,却依旧映出逼人的锐利。
他的胸口缠满了布条,鲜血几乎将其全部染红,两只手臂亦是伤痕累累,露出来的一只小腿上甚至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你怎么来了?”方处然皱眉道,“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
“若你出了事,大师兄非得剐了我不可。”方处然靠在石壁上,叹了一口气道。
林巉:“那若是你出了事呢?”
方处然一愣。
“况且,如果我不来,你一重伤之人打算怎么走出这七层禁地?”林巉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这样嘴硬!”
方处然的心神仿佛被“嘴硬”这个词烫到了一般,他垂下眼睛,映着洞中夜明珠幽幽的光芒,“以后不会嘴硬了。”
林巉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恍惚间竟有一种苦等云开终见月明的感觉,仿佛心中有一根紧绷的弦,蓦然间便松了。
林巉忽然很想见到严泊,把这句话告诉他。
那个总是将寂寥隐藏在笑容下的男人,逆流而上那么漫长的岁月,如今终于能够走进那人的心里,占据了那小小一寸心尖位置了吗?
“若是大师兄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巉垂眼轻轻一笑,走上前,在方处然面前寻了块勉强干净的地方坐下。
一股苦涩从方处然心尖泛出,在口齿中蔓延,最后竟让他鼻尖都微微发酸起来。
他忽然觉得连上扬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方处然:“抱歉,是我……”
“好了,别说了。”林巉实在不忍看着方处然这副模样,打断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有什么话出去后慢慢跟大师兄说去。”
方处然最严重的伤势在胸口,一道泛黑的伤口从左肩处横贯到右腰处,皮开肉绽,深得骇人。
哪怕方处然第一时间上了清毒止血的灵药,待林巉解下包扎的布带时,伤口依旧在慢慢地渗着血。
“有毒?”林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皱眉道:“这是……兽毒?”
方处然面无血色,点了点头,说道:“我入禁地的第一个月便找到了凝魂草,可是有一头蛟龙守在那里,我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前几天,我见它离开了一阵,以为是一个契机,谁想到……”
“蛟龙?!禁地里居然会有蛟龙?”林巉翻找丹药的手微微一滞,随即皱眉看向方处然,低声呵斥道:“你还敢去盗灵草?是嫌命不够长了吗?”
蛟龙数量极少,整个三界恐怕也只有一手之数。且蛟龙自出生起就有分神期修为,即使一只蛟龙终身境界不会再有大的进步,但分神期的修为也足以让它们在三界横行霸道。
林巉不由得心有余悸,觉得方处然如今能要死不活地躺在这里都是重山派先祖庇佑。
“没事,我命大,恰好有个山洞能让我避避。”方处然顺了顺林巉的毛,仿佛生死一线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方处然:“这个山洞好像能掩盖我的气息,我躲进来后,那只蛟龙寻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我,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