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术的运行机制偏向于拔除体内的有害物质,被连续命中的二十多次的蒋巡,不但感觉口腔里被烫到的地方跟新生了一层皮似的,甚至还觉得脑袋都轻盈了许多,就是有点凉飕飕的,呃……
抹了把光溜溜的下巴,蒋巡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门派当中:“你们谁把我胡子剃了?”
作为东苑的苑长,沈鸿鱼勇敢地站了出来,代表同窗们发言:“晚辈斗胆揣测,这应当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蒋巡:“……”法不责众这手师弟师妹们玩得也挺溜。
杨客信拍了拍友人的肩:“你要舍不得那么些毛茸茸,我就给你配一副长胡子的药?”
蒋巡觉得杨客信的提议并不靠谱:“我记得你来信上说,现在主修的是丹青术?”
崇吾派的学科繁多,连青帝那样的大能都存在知识面上的严重缺陷,想要门门都精通根本不现实,大部分修士自从升入阳天殿或者炎天殿开始,就会逐渐将精力集中到更有天赋的课目当中。
杨客信笑:“生发汤又不难熬,就算中间错漏了一些步骤,也没什么大碍。”
蒋巡无情拒绝:“你还是回去拿门派里的实践材料练手吧,我自己随便长长就好。”
陆琼向越知涯低语:“蒋真人没了胡子之后,看上去年轻多了,倒不怎么像中年人。”
蒋巡抽了抽嘴角,再一次领悟到了这些师弟师妹们才进门派没满半年的事实——连传音术都没能学会的八卦份子,简直是对被讨论目标听力以及忍耐力的巨大考验。
杨客信并不隐瞒:“我与蒋道友和你们一样,都是同一年进仰天坪的同窗,在崇吾派,只有仰天坪是一年制的,等到升殿后,每一殿要待上几
年,那就没个准了。”
无论外界环境如何,一直保持着稳定进食节奏的褚冉也开口:“我进入朱殿天比杨道友要晚上许多,所以平时听你们喊师兄还挺有压力,毕竟就凭卜算学的升殿难度,说不定再过些时日,我们大家就能在同一殿中修习。”
蒋巡摸出了两个青色的瓷酒瓶,刚一开封,清冽的酒香就溢满了整间屋子,他分别给杨客信、褚冉还有自己倒了满杯,笑道:“好些年没见过仰天坪的道友,我敬大家一杯,就当是预祝诸位通过升殿试。”
看着面前的师兄表现的如此热情,小真人们本来也应该以同样的态度回应,但在饮料选择上受到限制的年轻人们看了眼,发现除了酒之外,这里唯一能拿来润喉的,貌似就是那盆在选材上一言难尽的汤。
东西两苑的苑长都被分到了越知涯所在的小队里,他们对视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开始盛汤,就当是哀悼蒋真人逝去的胡须。
“……咦?”
和预料中的奇怪口感不同,冬风菜的粗,还有肥肉的腻,居然完美的中和在了一起,显出一种粗野倔强的美味,令人联想起行道旁葳蕤茂密的杂草。
浓浓的田园烟火之气。
越知涯看着碗里的杂肴汤羹,又舀了一勺——冬风菜的叶子远远够不上鲜嫩肥厚的标准,而根茎又显得过于粗硬,而且带着种独特的草味,连虫子都不愿意啃,咬起来的口感能像现在这样清爽,王娘子一定是在灶台上,用小火慢慢煨了许久,煨地肥肉都化了,让整个汤汁都显出勾芡似的浓稠来。
一碗汤下肚,陆琼的眉眼明显变得舒展了,她向友人点头道:“我喝了汤,倒觉得更饿了些。”
越知涯笑:“野菜汤多能开胃,蠃鱼是生食的,你在取用之前,先拿些饼垫垫肚子。”
陆琼依言咬了口饼:“那位王娘子的手艺很不错。”扫了眼左右,压低声音,“既然我们的清净术都算练得不错,能不能去帮个忙?”
越知涯略想了想,如果排除掉自己和井双灯这两个在正常情况下不应当出现在当前梯队里的例外情况,那么所有仰天坪的新生里,只有学过《拒霜诀》的秋梦刀才适合出手,连沈鸿鱼和陆璧都还差着点火候。
不等她回答,坐在陆琼左手边的沈鸿鱼已低声道:“我们现在修为太浅,除非事涉生死,不能随意对凡人施法,若有意帮忙,饭后可以请杨师兄和褚师兄去瞧瞧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