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景湛明显看出苏忘离晃神,便轻声唤他。
充满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低沉又带些稚嫩,湿热的气息喷洒于耳廓,苏忘离察觉自己血液陡然停止,随即倒流而上,全都涌向耳廓,他便知自己那只耳朵不争气的红了。
“冻了?”景湛皱眉,垂眸看向那只红耳朵,浓密细长的眼睫遮住眼眸,看不出眼中清明。
随后,苏忘离便感到扶于腰侧那只炽热手掌拿开,随后便捏向耳垂。
“怎地这样热,可是冻了?”景湛低首细看苏忘离那通红耳朵,又抬首看了另一边,“师父皮儿真是薄,这点凌厉冬风便吹红了耳朵。”景湛嗤笑一声,看似嘲讽,却满眼深沉笑意。
“你怎地这般难缠,竟嘲起为师了!”苏忘离想将那火热胸膛从后背移开,但如今两人仅站一方地,寸步难行,他便回首怒瞪景湛,“为师平时对你太过宽容了?”
景湛痞笑,目光闪烁,“师父才不舍得罚景湛,师父最疼的便是景湛了。”
苏忘离回首望他,景湛痞笑瞧他,两人就在这锣鼓声天,人潮汹涌的娶亲大道上注视对方。
苏忘离心脏陡然疼痛起来,这笑,太熟悉了,他见过,可却想不起是谁,在哪,但摧心剖肝的疼。
心中冒出巨大寒意,他如同跌入死海,掉入深渊,坠入三十三重地狱,周围欢歌笑语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向上抓,却空空如也,底下,漆黑恐怖。
“师父,下雪了。”
少年稚嫩却带些磁性的清脆嗓音将苏忘离拉回人间。
苏忘离立刻回首,佯装看娶亲的模样,生怕景湛看出些什么。
多亏突飘鹅毛雪,将少年注意力全部吸引。
这雪下的不大,也级慢,丝毫不影响众人看戏。大街上拥挤的人群并未因下雪而消散。
这娶亲队伍真长,苏忘离总觉比九重天那条白龙还要长,不愧是大户人家,阵势浩荡。
恍惚间,苏忘离只觉双耳发热,周围锣鼓嘈杂声减弱,似是被阻隔,斜眸一看,才发现那放至腰间的双手竟捂住自己的双耳。
“师父,徒儿也疼疼你。”因双手将声音阻绝,苏忘离所听并不真切,但依旧能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间暖流升起,眼眶有些微微发红,鼻子也有些发酸。
苏忘离想,他真是太不争气,竟被一个十来岁小儿弄得想哭。
可这悸动已是多年不曾有的,上一次却还是身在度悲寺时….
苏忘离不愿回想,闭了闭眼,就着这姿势看完整支迎亲队。
雪没下多久便停了,天空放晴,落地积雪不出几个时辰便化为雪水流干净了。
苏忘离本以为看完娶亲便能离开,谁知景湛不肯,非要拉他去看新娘过门。
“景湛,修仙之人需六根清净。”苏忘离无奈大过恼怒,被景湛拉住手腕,便走便教诲。
苏忘离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他认为自己能将本意表达清楚便足够,不用多费口舌,可别仙却总觉这人性情乖张不喜言辞。
也只有景湛聪颖,一下便可听出苏忘离话中之意。
修仙之人要六根清净,因此,就算看了这娶亲全程又有何用,不过是饱眼福,瞎幻想罢了。
“景湛自然懂得,谁说徒儿要娶妻?”景湛将苏忘离拉至身前,就着他,左右偏身一点点挤入人群,使苏忘离和自己更接近花轿。
“不娶妻就不能看吗?”景湛反问苏忘离。
“.…..自然不是。”苏忘离也有些好奇,想要一睹新娘身姿。
毕竟久居蓬莱山,凡事间这事见的少,离这么近距离,又是头一次。
“既然这样,那便看个全部,以后说不定还可用上。”景湛本就看上瘾,自然不愿就此离去。
“景湛,为师说了修仙之人……”苏忘离听到景湛所言无奈又要重复一遍,却被景湛堪堪打断。
“修仙之人不能娶妻,徒儿知道了。”景湛双手扶住苏忘离肩膀,将他掰直,正对陈家大门,“快看师父,新娘子要出来了。”
只见花轿停稳,轿边媒婆打扮之人手持绣帕,朝花轿大喊,“吉时到,新娘出轿,跨火盆,入家门!”
花轿喜红帷子被侍女掀开。
一只穿红绣鞋的玲珑小脚伸出轿子,紧接着一片大红喜袍映入眼帘。
喜娘头戴金丝红喜帕,身着流光溢彩华服嫁衣,衣上孔雀羽毛仿若真正丝绒羽毛,描绘精致,每一根都色泽鲜艳,折射在上面的光线耀出不同色彩,活脱一只鲜艳凤凰,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
众人皆是发出赞叹声息,女子眼里满是羡慕,男子眼里满是留恋。
只有两人均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