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忘离闻言转身,那人模样眼熟,正是岳家下人。
“你这赶去投胎啊。”景湛瞧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拦住两人只顾扶腰喘气,没了下话。
“啧,啰里啰嗦的,有事就说。”景湛不耐烦道。
本来就年轻气盛,哪能耐着性子等这人喘顺气。
“两位道长......我......我家岳老爷……请两位过去……说……说有事要同两位道长说。”
下人说几个字喘一口气,这短短一句话说下来都成了七八句。
两人没再多说,若这人愿意如实跟自己说,苏忘离才不愿浪费仙力损耗身子。
等到了岳家,才见景色萧条,像是座久无人住的死宅。
那人带两人进了后院的一间房。
那房间看起来阴森森的,两人进去,只见岳永林正跪在灵堂中间,磕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苏忘离慢慢走近,才听出来,这老头子.正.念.念.叨叨:“容儿,我的好容儿,爹对不起你,你,你帮帮爹。”
“岳永林!”
景湛悄悄走到岳永林身后,猛地大声喊他,把这人吓得从蒲垫上直接站起来,奈何跪久了腿不好使,还没站起来就又跌下去,浑身哆嗦,一双眼瞪得像玻璃球来回轱辘着瞧身后两人。
岳永林本就担惊受怕,刚才祈祷时又专注得很,灵堂的大门常年不关,这两人走路像鬼似的连点声音都没有,可把这老头子吓得不清。
“你有什么话要说。”苏忘离这次倒不骂景湛不懂规矩了,负手站立,如挺拔傲松,垂眸瞧岳永林。
岳永林倏地从地上蹿起来,狠狠抓住苏忘离的衣摆就不松手了,开始小声哭喊,似乎憋了很久要哭,但却小心翼翼怕被谁听见一般。
“道长!道长!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岳永林本来声音还挺小,似乎说到委屈之处,哭喊声越来越大。
“是容儿,她!她回来了!她要搞垮我!搞垮岳家!”岳永林直接跪下来,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一张老脸恶心至极,“道长你救救我吧!”
他哭的撕心裂肺,又跪在灵堂里,跪在她那死透的女儿灵位前,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会可怜他一番,道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让人心酸。
而灵堂里两位白衣和蓝衣男子可都是暗道嘲讽。
这哪是在哭他那死去的女儿啊,他是在担心他那被断了的财路啊。
“早知道有今天,当时问你话的时候你就该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懂了吗?”景湛啐了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双锐利眸子如同虎豹捕猎紧紧盯着岳永林。
景湛站苏忘离身后,声音却说的明亮。
“是是是,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岳永林点头如捣蒜连连应着,无意中抬头扫了眼景湛,立刻寒冰浸骨般颤得越来越厉害。
这哪是什么弱冠少年,那双发亮的利眼,那个悠闲狠戾的神情,那露出的森森白牙,竟比罗刹恶鬼还要可怕。
岳永林只觉自己一时看错,但双手的抖动却丝毫没有减弱。
“你先起来吧,将实话都说了。”苏忘离自然是看不见景湛的神情,他轻叹一口气,嘴里说着让人起来的话,自己却站的笔直,就见岳永林颤悠悠的撑着地自己爬起来,苏忘离连腰都没弯一下。
岳永林顿了顿,双眉紧紧皱着。
“其实容儿并不想嫁给陈九泉,起初安排这件婚事的时候,陈家来提亲,容儿并不知情,是,是我,瞒着容儿偷偷给她定了这门亲,”岳永林说的慢,声音也在颤抖,但他话语里并无半点内疚之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定的,容儿母亲身子差,走得早,所以容儿的终生大事自然是交到我这个做父亲的手里!你说我这有什么错?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岳永林说着竟有些气愤,双手死死握拳。
“那陈家家大业大的,嫁过去有什么不好?这镇上有谁不知道陈耀祖最疼的就是他那小儿子陈九泉,就算陈九泉平常爱去些青楼赌坊又怎么样?她嫁过去了就是正,是妻,是权利,是金子啊,容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呢?非要去跟那个面摊老板啊!”岳永林越说越气,转身冲岳想容那块崭新的牌位直跺脚。
“流言是真的?”苏忘离一双狐狸眼眯起来,若有所思的瞧岳永林。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王生,反正容儿知道婚事之后死活不肯嫁,但,但聘礼我都收了,哪还有悔婚这一说呀?她便一口气说出来她在外面有个相好的,还说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今生非他不嫁,我问那人是谁,她死活不肯与我说,我一气之下将她锁进屋里。”岳永林又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