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绪被他笑得莫名惊恐,她挪了挪身子,远离他一些:“你找我想做什么?”
“就、就是……我见她怪可怜的,人间她不熟悉,人情世故她也不懂,每日只能窝在我家,不是陪我最小的弟弟玩,就是和花花草草说话。你要么见她一面?与她说清楚,她也好早日回凤凰台。”
扶绪认真思考一番,觉着眼下杨戬忙于应付各路师伯师叔,无暇管她,的确是个好时候。
“那我们走吧。”
“哎!我不能和你一起。师父未到,爹和叔父都在这里等着,嘱咐我不可走远。”黄天化神色不满,嘟囔着,“我跟师父朝夕相处十几年,比我爹都亲,他看着我长大,又哪里会在乎这些虚礼。”
扶绪打断他的话,道:“算了,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更是便于说话些。”
正要捏个诀土遁离开,她才想起杨戬说过,会去叫阿忆给她做吃的。临走前她又对黄天化道:“我走了,你出去看着些。若是见着了阿忆,把她端过来的吃的接着,别让她知道我不在。”
“好……”黄天化话音刚落,扶绪便消失在他面前。
***
武成王府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扶绪本可以直接遁到他家院子里,可在地下走了一半路,她又开始犹豫——
她与红莲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见了面后,直截了当地赶她走,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若是与她寒暄,扶绪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匀给她。
何况她对这个凭空出来又毫无半点用处的小姑娘,委实是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关照。
可路就这么远,她再磨蹭,不多时也到了。
正想钻出去,她隐约听见头顶——也就是土上方传来一阵嬉笑声。
女声自是莲花了,男声稚嫩清脆,约莫就是黄天化的幺弟黄天祥了。
不想打扰上方的气氛,扶绪忽然间就决定不出去了,她只放出神识,静静地藏在土地里。
“仔细着点,别摔了!”莲花的声音里都是笑意,一边小步追着他跑,一边叮嘱着黄天祥。
“摔着了又怎么样?我大哥说了,男子汉嘛,身上总要有几个疤痕不是?没有疤痕哪来的故事,疤痕是一个男人的勋章!”黄天祥一扬脸,对着红莲挑了挑眉——
真是和黄天化如出一辙。
屁大点的孩子,长得还不如红莲的原身高,刚刚学会是“故事”和“勋章”两个词该怎样写,模仿他哥哥倒是模仿的有模有样。
这个年纪的男娃娃,对功勋卓著的父兄会有一种近乎极端的崇拜之心,会下意识模仿父兄的所作所为。只是黄天化不好好利用这些崇拜,教弟弟些有用的,偏生说与他这些。
那些街上的地痞流氓们,哪一个没有疤痕?哪一个不是故事?
扶绪听的哭笑不得,红莲也是无言以对。她停下来思考该怎样告诉黄天祥:你一个五岁的娃娃,只要吃饱饭睡好觉就够了,学什么你哥呀,你哥的银锤你都拿不动啊!
可就在这时,生出了变故。
黄天祥似乎是真的太渴望添一道疤痕了,奔跑的脚步一歪,竟然直直地撞上了一旁的檐柱。
“砰”的一声,动静之大,惊呆了扶绪和红莲,也惊着了黄天祥。
他傻愣愣地躺在地上,眨了眨眼,忘了疼,只是抬手捂住发红的脑门。
红莲倏地反应过来,几步跑到他身边,把他抱起来,心疼坏了,轻声哄道:“摔得疼不疼呀?”
黄天祥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
扶绪心里一咯噔:看这样子,莫非是撞傻了?若真的撞傻了,武成王会不会让红莲赔给他一个儿子?
可红莲才刚刚化形,她自己也只是个长得比常人大一点的孩子呢!
只听黄天祥软糯糯地开口:“姐姐,你看我额头,有没有疤痕?”
红莲仔细地瞧了瞧,见他额头只是鼓起了一个大疙瘩,劝慰他道:“没有没有,什么也没留下,你还是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