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之内放着铺契与房契,夏景生确认后,将盒子交给阿豹:“其他东西我收下了,这两样替我还回去。”
阿豹向来只听夏景生的,他接过盒子,答应一声,转头便办事去了。
“大少爷啊,你听我一句劝,这嘴长别人身上,谁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若是事事都较真,这两个人的小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夏景生坐在那八仙椅上,腰背挺得笔直:“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夏家,怎么看我,可我不想旁人说,闻溪是个冤大头,和一个只图他钱的人成亲了。”
管家看着夏景生的脸,依稀间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夏夫人,也是这般倔强、固执、决定了便不回头。
阿豹捧着锦盒到了孙家,把锦盒交给孙闻溪。
当孙闻溪看到锦盒中的房契时,他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这是做什么?”
阿豹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大少让我送回来,他不能收。”
孙闻溪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紧盯着阿豹那张可怖的脸:“他不收是吗?”
阿豹刚一点头,孙闻溪便从锦盒中将那房契取出。
抬手撕碎了。
“孙少……”饶是阿豹喜怒不形于色,也被惊到了。
“你回去告诉他,这房契和铺契始终是他的,他不要,那便是废纸一张。”孙闻溪的语气很平静,却裹挟着山雨欲来的威势。
“孙少,大少他不是这个意思……”阿豹看出孙闻溪生气了,想替夏景生圆场。
可他笨嘴拙舌的,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孙闻溪抢了白:“你可知,把聘礼退回来是什么意思?!”
阿豹沉默了。
孙闻溪好艰难才克制住不断上涌的怒火,他扶额道:“你且把我的原话带回去,问问你家大少爷。”
阿豹回夏府复命时,夏景生闻言,手中的书本落了地。
他站起身来,惊讶道:“你说……孙少把房契撕了?!”
阿豹点头:“孙少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夏景生眸光闪烁。
“你可知,把聘礼退回来是什么意思?”阿豹将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
“退聘”等于“退亲”。
夏景生一时被夏姨娘的话气急,只想着将房契与铺契还给孙家,却没想这么多。
夏景生赶忙拾起电话听筒,摇下孙家的号码,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好容易电话被接起,接电话的却是孙家的下人。
夏景生分明记得,这是孙闻溪房里的电话,他怔愣了片刻,开口道:“我是夏景生,我找孙少。”
那人回道:“孙少说,他不想接你的电话。”
不是不在,也不是没空,而是不想听。一晚上,夏景生打了三回,每回都是一样的回答。
从那之后,孙闻溪再没主动联系过夏景生。
先前夏景生说按规矩,新人婚前不宜见面,孙闻溪还缠着他要见面。
这回却真真如人间蒸发一般。
这一日,夏景生推了一整日的风水预约,到孙家门口去堵人,得到的回复是——孙少出门了。
孙闻溪确实是出门了,此刻正在仙蝶舞厅,他找谭韶聪谈生意上的事,顺道去看望方丽华。
方丽华临盆在即,这些日子都是谭韶聪在照顾她。
这会儿她身上披着薄毯,冲孙闻溪笑道:“闻溪,你的婚礼我是去不成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有心了。” 孙闻溪看着两枚纯金的同心锁,“我这婚结得不太顺当。”
“怎么了?”方丽华抚着腹部,温柔地笑道。
“丽华姐,冒昧问一句,你爱项坤吗?”
方丽华唇边呛着笑意,神情平静而悠远:“我是真的爱过项坤,爱到可以为了他远走他乡,爱到为他和家人决裂。”
孙闻溪回应道:“就是嘛,爱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看不见他,我会想他,我总是打电话给他,想听他说话,我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他收不到我的心意,还退了回来。”
“你和夏先生……吵架了?”
孙闻溪苦笑道:“他……把聘礼都退回来了……”
方丽华微怔,旋即笑道,“所以你觉得,夏先生不爱你?”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孙闻溪说,“我和他之间,似乎总是我在追着他跑,我想和他呆在一起……如今他这般,倒叫我不确定了。”
“既然这样,你何不找他说清楚?”方丽华掩着鼻子,“我这会儿喝不得咖啡,你别又拿这个来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