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那斑驳的铁门:“你们若是不让开,我便硬闯。”
“让他进去。”身后忽然传来苗姑的声音。
夏景生回头,见彭田穿着长裙,一头黑发随意地绾在脑后。
“让他进去。”彭田吩咐道。
铁门上的镣锁落下,露出一片漆黑的内室。
夏景生进了门,一股扑鼻而来的霉味儿让他止不住皱眉。
室中太暗,夏景生掏出火折子点燃,见孙闻溪坐在唯一的凳上,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夏景生快步上前,执起孙闻溪的手翻看。
确认他身上无伤,方才放下心来。
比起夏景生的紧张,孙闻溪反倒十分淡定。
他唇边甚至泛起一丝浅笑,悠然道:“你怎么来了?”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夏景生来时,想好了千般说辞。
可对上孙闻溪温柔的眉眼,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景生,你信我吗?”孙闻溪答非所问。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夏景生应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
孙闻溪忽然敛了笑容,挑眉道:“若我真的做了呢?”语气中还透着几分煞有其事。
夏景生皱眉瞧着他,静默半晌,开口道:“那便当我眼瞎罢。”
孙闻溪乐了,他轻笑出声:“我是不会让你变成瞎子的。”
夏景生刚松口气,又想起孙闻溪看他笑话的模样,怒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孙闻溪抬手将人搂了,温声道:“我看你一直皱着眉,想逗你开心。”
夏景生渐渐放松了身子,靠在孙闻溪怀里:“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想起樊烬怨毒的话语,夏景生背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做过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认。”孙闻溪说。
孙闻溪不认,可连日来搜出的证据,却桩桩件件都指向孙闻溪。
譬如在孙闻溪房中搜出了许多女子的绢帕,一问寨中的少女,都说绢子不知在何时丢了。
如今看来,正是被孙闻溪偷了去,藏起来。
又譬如在孙闻溪的房中,发现了假山一带的地形图,几乎能把此次事件定性为有预谋作案。
夏景生听着樊烬在堂上大放厥词,忍不住斥道:“一派胡言。”
在场众人还记得从前夏景生对樊烬言听计从的模样,纷纷侧目,满脸惊讶之色。
樊烬冷笑道:“小迟,你与我置气,何苦要替孙闻溪这样的烂人说话。”他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险些叫夏景生把牙酸倒。
夏景生不搭理樊烬,只看向脸色苍白的盘燕:“我问你,你常去假山处散步?”
盘燕不敢直视夏景生逼人的目光,下意识摇头道:“不。”
夏景生指着那地形图,拔高声音质问:“既然你不常去,孙闻溪研究地形图又有何用?”
彭田看着那地形图,点头道:“有理。”
假山一带的地形摸得再熟,如若盘燕不出现,孙闻溪自然没有下手的机会。
夏景生问盘燕,是否经常到假山附近散步。
盘燕否认这一点。
既然如此,为何孙闻溪还要事先查看地形图,难道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里头的逻辑说不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夏景生懂,彭田也懂。
可樊烬却不依不饶:“不管孙闻溪是怎么知道盘燕在假山附近的,他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按照律法,该处以火刑。”
彭田一怔,阻拦道:“火刑不免量刑过重,念在初犯,从轻发落吧。”
樊烬正色道:“苗姑此举,实在叫苗寨姑娘寒心啊。”
彭田被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激得心头火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樊烬摇头道:“我只觉得师父量刑有失公允。”
众目睽睽之下,苗姑脸色铁青。
她忽的冷声喝道:“孙闻溪人呢?”
两个苗民押着孙闻溪到堂前。
孙闻溪已然换上干净的衣裳,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精神还算可以。
“孙闻溪。”彭田语气沉沉,“我再问你一回,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孙闻溪闭目养神,摇了摇头。
“既如此,也休怪我不保你。”彭田吩咐道,“带下去吧,择日火刑。”
夏景生眼前一黑,公然截住彭田的去路:“请苗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