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儿平日里唱的是坤生,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和兰承云俊秀的五官搭在一块儿,竟十分和谐。
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唱了几句,兰承云唱腔柔婉,冯宝儿唱腔高亢,一唱一和流畅悦耳。
两人唱罢,孙闻溪带头鼓起掌来。
兰承云听见掌声,诧异转头,见是孙闻溪,脸色微变,转眼又瞧见一旁的夏景生。
“这位是?”孙闻溪看向冯宝儿,“兰老板不介绍一下?”
冯宝儿倒是个活泼的,未语先笑道:“见过二位先生,我叫冯宝儿。”
兰承云上前两步,将冯宝儿挡在身后,隐隐有保护的姿态,不卑不亢道:“这位是我的师妹,唱的是坤生。她涉世未深,若有冲撞孙少的地方,承云替她陪个不是。”
孙闻溪见过兰承云的许多面目,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明显地感觉到眼前人身上透出的拘谨、防备与不自在。
仿佛早已打定主意将洪水猛兽拒之门外。
孙闻溪点点头,忽然觉得没劲儿透了,可面上还得挤出点儿笑来:“冯老板很好,是我唐突了。”
说完,转身便走,将空间留给两人。
兰承云见他走了,眼中先是流露出两分犹豫,可这犹豫实在是太浅了,不过转瞬,就消失在眼波中。
片刻后,兰承云看向夏景生,勉强冲他露出一抹笑意。
夏景生什么也没说,转头跟上孙闻溪的脚程。
孙闻溪走得不快,夏景生转了个弯儿就碰上了。
碰面的一瞬间,孙闻溪瞧着夏景生,问道:“他那话什么意思?替冯宝儿赔罪?”
孙闻溪的桃花眼,高兴的时候如碎星入眸,生气的时候,瞳仁中泛着点点冷光。
“我是豺狼虎豹吗,还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要他来跟我开这个口?”孙闻溪冷笑一声。
夏景生慢慢地剥着巧克力纸:“你生气了。”
“怎么会,我犯不着。”
“你生气了。”
孙闻溪这才听出来,夏景生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心头不爽,正欲冷笑,忽然见夏景生把手举到他面前。
“吃吗?”
孙闻溪定睛一看,是一枚巧克力。
他原想说不吃,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就着夏景生的手,将那巧克力含了。
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孙闻溪方才觉出不对。
他疑惑地瞧着夏景生:“兰承云和冯宝儿走得那么近,你半点也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夏景生搓了搓手指。
“坊间不都说,兰承云是你的人?”
“坊间这么说,他就必定是我的人吗?”
孙闻溪一怔,旋即明白了:“原来你也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转眼一瞧,看夏景生平静地叠着巧克力纸,孙闻溪皱眉道:“你怎生如此淡定?”
在孙闻溪看来,夏景生实在淡定得有些过分,面上丝毫没有被误了姻缘的憋闷感。
“承云的性子柔中带刚,处事有自己的原则,我很欣赏他这一点。”夏景生笑笑。
孙闻溪苦笑一声:“你这样理解他,难怪他与你更亲近些。”
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全然没留意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趴着两个记者。
记者来这儿,原是想趁着麦琪生日,挖点儿名流绯闻,却没想到碰上了两个话题人物。
夏景生就不消说了,宝汇银行一案让他成为了话题人物,就连报社都想给他辟个专栏,好借着夏景生的人气连载些灵异故事。
至于孙闻溪,宝汇银行的少东,江城新贵,青年才俊,这样的人物什么时候爆出新闻都不缺热度。
记者趴了一阵,眼见着夏景生把刚剥好的巧克力喂进孙闻溪口中,一时间激动得连相机都端不稳,慌乱中快速摁下快门。
坊间一直有夏景生好龙阳的传言,不过对于夏景生捧兰承云,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兰承云是下九流的戏子,而夏景生出身高门,横看竖看,夏家都不可能让兰承云进门。
可孙闻溪不一样,孙家家财万贯,孙闻溪又是独子,跟夏景生算得上门当户对。
若是夏孙两家联姻,那可是一等一的头条啊。
夏景生和孙闻溪都没料到,第二天他们的事情会被发散得满城风雨。
孙家和夏家,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氛。
孙家客厅里,孙其满推了推眼镜,盯着报纸上的照片瞧了许久:“巧克力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