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问兰老板你啊。”叶恒朗似笑非笑道,“哪有下蛊之人不知晓蛊毒的道理。”
兰承云怔怔地看着那茶壶,百口莫辩。
叶恒朗在这边审问兰承云,夏景生则在那边查看宋晖的状况。
和周宁川不同,宋晖的腹部并无肿胀鼓起,即便他疼得打滚,从外观上看腹部并没有任何异常。
孙闻溪蹙眉道:“两者的症状不一样,也许是宋晖吃坏了肚子。”
夏景生瞧着半死不活的宋晖,嘱咐伙计煮一个鸡蛋,将那鸡蛋白剥离开来。
那伙计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端着蛋白进来,按夏景生的吩咐将蛋白喂入宋晖口中。
怎料宋晖唇舌一动,将那蛋白整块吐了出来,那伙计躲闪不及,衣裳也遭了秧。
一旁的戏子见状,都闷不吭声,只有应尝芳把玩着手腕上的金钏儿,嗤笑道:“瞧见了吧,宋老板一个发作起来,谁能讨得了好。”
第二十八章
“蛋白变色, 确是中蛊。”夏景生避开人群,沉吟道。
“如此说来, 这下蛊之人就藏在戏班中?”孙闻溪瞧了眼周遭, “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
“戏班人多眼杂,却也正好藏身。”夏景生蹙着眉头,“蛊毒认主, 必须将下蛊之人找出来,才能根绝后患。否则,宋晖身上的蛊毒没法解,会被生生折磨而死。”
这时,叶恒朗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审问。
兰承云的样子不像是扯谎, 他对下蛊这事儿半点不知情。
叶恒朗提议:“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要委屈兰老板吃些苦头。”
两回都撞枪口上, 只能说明下蛊之人对兰承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大概率是兰承云身边的人, 这样一来,戏班里人人都有嫌疑。
既然肇事者费尽心思要将黑锅扣在兰承云头上,那不如索性将兰承云拘进巡捕房,一来可以对兰承云进行保护, 二来可以让真凶放松警惕。
只是如此一来,兰承云少不得要背一阵黑锅, 还得进局子里蹲一段日子。
听了这一提议, 夏景生与孙闻溪半晌没说话,末了都抬眼看看对方。
瞧见夏景生面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孙闻溪问道:“景生这是心疼了?”
夏景生摇摇头:“有没有旁的法子?”
思来想去, 还是叶恒朗的提议最可行。
瞧着那紧闭的房门,夏景生轻叹道:“我进去跟他说一声。”
房里,兰承云如同惊弓之鸟,夏景生清楚地看到,在他进门时,兰承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见来人是他,才放松一些。
“先生,你也觉得事情是我做的?”兰承云眼中满是绝望。
夏景生回道:“我自是相信你的,只是凶手十分狡猾,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为了能早日找出凶手,只怕要委屈你一段时日。”
“先生,不打紧的,承云本就不是什么矜贵的人,还要多谢先生为我费心周全。”兰承云安静地坐着,闻言并无甚激动的反应。
但夏景生听出了他话里的自弃,宽慰道:“你且放宽心,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还你清白之名。”
兰承云仍旧安静地坐着,他身上穿着登台时的戏服,发髻有些凌乱,往日伺候他的伙计这会子早躲得远远的。
静默了一阵,兰承云轻声道:“先生稍候,承云换身衣裳。”
夏景生点点头,将门带上。
不多时,兰承云穿着朴素的长衫从房里走出来,与浓妆艳抹时不同,此刻他的面色苍白,眉眼间有些倦意。
当着人面,兰承云被扣上手铐,由叶恒朗亲自押着上了警车。
一场闹剧总算落幕,看热闹的人却讨论得更起劲儿了。
“真没想到啊,这兰老板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居然那么歹毒。”“谁说不是呢,怪不得都说戏子是没有心的东西。”“兰承云是进去了,宋家的独苗苗,怕是也要交代了。”
兰承云被捕后,宋晖的情形并没有好转。
蛊毒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每回发作起来,他的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焚烧,疼得直打滚。
宋家日夜不断地请大夫来瞧,可没有一个能瞧好的。
诊脉,扎针,服药,能用的方法全用过了,最让人奇怪的是,除了腹痛,宋晖的身子还真没有旁的异样。
可单腹痛这一条,就要了他的命。
最后,宋家花重金请来一位德国大夫,给宋晖的肚子做了一回X光。
出来的结果险些让人惊掉眼珠子,宋晖的肚子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