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有何趣事?”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师父!”夏景生起身相迎。
那道士正是夏景生的师父,道号凌霄子。
“您如何知道,有趣事发生?”夏景生疑惑道。
“平日里极少见你七情上面,今日这般,定是有要事发生了。”
夏景生微哂:“倒也算不得要事,不过是想问问……我的命格……”
提到这个话题,凌霄子罕见地沉默下来:“景生,命格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为师也无能为力。”
夏景生摇头道:“师父误会了,我只是想问,我的命数中,可有姻缘?”
“姻缘?!”凌霄子瞪大了眼睛,半晌叹息道,“景生,为师曾替你算过,你这一生并无姻缘。你的命格太凶,若找了寻常人做伴侣,势必累及对方。”
夏景生心头的希望,随着凌霄子的话渐渐地熄灭了。
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念想追问道:“那若是……对方是天生的福星呢?”
“天生的福星?”凌霄子不解道。
“若对方是天赦入命之人……”
“不可能。”凌霄子一口否决了,“你的命盘我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这样的人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景生,当初我一力反对你离开别庄,就是担心你身染俗尘,为情所累。你与孙家少爷的事情,我亦略有耳闻,为师劝你三思。”
夏景生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
少时他曾为命格所苦,尤其在母亲逝世后,他曾翻遍典籍,只想找出一道破解天煞孤星命的法子。
书中说,唯有天生的福星才能不为此凶恶的命格所累。
可凌霄子却说,他的命盘中,并没有这般特殊的人物出现。
凌霄子是观星测命的圣手,自然不可能看错徒弟的命盘。
“我明白了,师父。”夏景生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凌霄子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长叹一声:“景生,命数之说,玄之又玄。期间的机缘,并非肉眼可参透的,师父实在不希望你再走你母亲的老路。”
夏景生怔愣了。
他反应了好些时候,才蹙眉道:“我母亲?什么叫我母亲的老路?”
凌霄子面色微变:“景生,你听错了。”
夏景生面色狐疑地看着凌霄子,后者却端起了茶杯:“这俗世的茶,与别庄的比不得哦。”
第四十章
师徒俩难得见一次面, 夏景生却心不在焉,今日不知怎的, 他总是心神不宁。
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辞别凌霄子,夏景生正欲回夏家,忽然听到身侧的一阵议论声。
“听说了吗?夏和电灯厂有个工人讨要工钱不成, 要跳河呢!”
“就在前头,走走走,赶紧过去瞧瞧。”
夏景生眉头一蹙,跟着人流朝前走。
夏景生问身旁的阿豹:“前头是什么地方?”
“是亚洲桥梁公司投资兴建的威尔逊桥。”阿豹拨开人群,辟出一条道给夏景生。
威尔逊桥下是湍急的江水, 一个穿着夏和厂制服的工人站在那桥边,不住地嚎哭。
“夏和老板, 拖欠工钱, 现在家里老婆孩子等着用钱,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夏景生四下看了看,看见赶巧出警的警官叶恒朗。
此刻,叶恒朗正试图与那工人沟通, 可他面色冷峻,又穿着制服, 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见他步步靠近, 工人急了,声嘶力竭地嚷嚷:“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往下跳了!”
叶恒朗见状, 停下了脚步。他难得地放柔了声音:“工厂拖欠的工钱尚可讨要,若是你寻了短见,叫你的老婆孩子如何是好?”
这话戳到了工人的痛处,他大声道:“没钱还活个鬼,大家抱着一起死!”
叶恒朗见“此路不通”,又换了个话题:“你孩子今岁多大了?”
提到孩子,那工人总算冷静了些,哑声道:“过了年便五岁了。”
叶恒朗:“你若跳下去,孩子便没了父亲,稚子何辜。”
那工人听了这话,面上果然流露出为难之色。
可不过片刻的功夫,又绝望道:“没有工钱,纵是我现在不跳,也总是要饿死的,不如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倒也干净。”
叶恒朗高声道:“我保证,只要你打桥上下来,我一定替你讨回工钱。”
“你凭什么保证,你们巡捕房和夏家串通好的,我们几次三番求助,你们只当看不见。”工人激动道,“夏家人根本没想过要给我们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