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何塞想有朝一日回到密督因后一一反驳他们的看法,但是从那里离开是那么艰难,在没有达成目的和找不到稳定可行的方法往返之前,他很难有什么机会面对他们了。
——只有弗林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是一点不掺杂异样的,那是面对所爱之人的感情,因为那个男人不背负过去,他认识和知晓的只有从死亡中苏醒的何塞,弗林特信的还有拯救他的是名为何塞的个体,就算未来所有人都会因为天使的光环把虚无的职责背负在何塞身上,众口铄金地簇拥他往自己期望的方向行进,弗林特也会毫不动摇地把他拉出来,告诉他: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何塞浮出水面,把头歪向浴缸壁上磕出沉闷的声音,闭上眼睛。
他的魔力越来越强,相应的,血脉的压制力也必定水涨船高,他还记得自己被拉尔修给予祝福前的力量,斥退提亚斯,安抚食尸鬼,那么等到了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他的恶魔之血再度复苏,他能控制好自己吗。
弗林特在的话,他就可以。
没有体会过他人温暖的人是不会懂的,只要被人信任跟爱慕,就有心灵之间的锁链彼此相连,互为锚点。
——两个人比起来,我好像更离不开他啊。
何塞趴在浴缸边上用胳膊枕着脑袋,对这个结论有些不服,不过他低低一笑,觉得这个比较根本没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自楼下响起,却迟迟没有上楼的脚步声,何塞抬起眼皮,轻喊了声“弗林特”,却没有等到恋人的回应。
回来的好快,但是为什么没动静。
何塞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来,披上浴袍擦干头发,趿着拖鞋走出浴室。
“弗林特,你在干嘛——”
何塞甩了甩滴水的头发,把贴在自己脸颊上的银发拨弄得利索一点,走到拐角的楼梯时,呆愣在原地。
站在楼梯末端的当然就是弗林特本人,然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一套装束,御寒的斗篷和猎人的行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礼服包裹着他的身体,可能是领结有些紧,在何塞叫他之前弗林特一直在跟自己的领口斗智斗勇,他在听到恋人的声音后局促地抬起脸,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
“城里,有,舞会吗?”何塞的提问也跟着卡壳,他从未见过弗林特这副样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搞来的衣服,但去掉风尘仆仆的靴裤跟长风衣后,弗林特原本就俊美逼人的样貌更是威仪,无论人间的君主还是天上的神祇,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有勇气去跟站在这里的男人相提并论。
“没有。”弗林特的否定相当迅速。
——哦,还好,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弗林特,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了身。
然而何塞毫不夸张地从对方微张的瞳孔里感受到他藏在平板脸孔下的是一颗紧张得快要吐了的心,何塞此时怨恨自己没有同样能跳动的心脏,否则他的胸膛一定会跟着砰砰乱跳。
“你看起来在闪闪发光。”
何塞走下台阶,目不转睛地盯着弗林特的绿眸,随着两人距离缩短,在何塞还有两三个台阶就要走到楼梯尽头时,弗林特抬手制止他,“等等,你站在那里就可以。”
何塞顿住身体,看着弗林特从礼服里怀取出一张对折的羊皮纸,何塞接过来,听到恋人说:“这是房子的契约书,这里现在是我们的了。”
何塞却没有看纸张上写着什么,依然注视着弗林特微微紧绷的脸,不是不去赞叹对方动作迅速,而是他觉得弗林特不会因为要给他这东西而特意换上这么正式的服装。
这让何塞不由得在脑海里快速计算他们认识的时间,今天不是任何节日,也不是什么他们认识多少天的纪念日,那么弗林特是否要把这一天本身当作一个未来特殊的日子来纪念呢。
何塞满是猜疑,而紧张到不行的弗林特下一句话是:“你觉得我这副打扮怎么样。”
这不是求认同,而是没话找话,何塞再次用眼神搜刮弗林特身上的一切细节,郑重道:“帅得没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天天这么穿,当然,不穿衣服更好看。”
说完后他有点后悔,这个气氛下自己还在调戏人家,太不应该了,弗林特忘词了怎么办。
结果看猎人随之而来的神态变化,何塞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弗林特可能真的忘词了。
不过身经百战的吸血鬼猎人不会被这种小插曲打倒,弗林特在哑火半晌后微微垂首,把手伸向自己另一边礼服内兜。
“这个送给你。”
——来了来了。
何塞没有绷住,在弗林特往外掏东西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探头去瞧,但他没能成功看到东西的全貌,弗林特把礼物藏在手心,拉过何塞的右手,直接将它套在何塞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