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见,沈秋玉苍老了很多,估计是惦记着她在外面是不是很好,还有就是那些习惯围绕在她周围的那些孩子。
徐敬明少有地在家,两人久别少不得亲热一番。“孩子们都好吧?”
“都好,我看哪个也不想家,以后不用惦记他们了!”
“呵呵,孩子们大了你也放手吧,留下来多陪陪我,陪陪娘”
“嗯,你们怎么没出去?”
“日本发动淞沪战役,在南京屠杀了三十万同胞,龙主席请缨参战,国民政府将滇军改变国军第60军。你到达前已经开往前线去打鬼子。
日军来势凶猛,说要将咱们中国全面封锁,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最主要的是不想外面的军事物资进入国内。龙主席提出修一条滇缅公路,打通国内与缅甸之间的障碍。那样即使海上封锁了咱们,物资一样可以从仰光运到昆明。”
冰兰知道他说的就是那条震惊中外,更让日本意外的滇缅公路。那条路的修成的确解决了国际物资运输问题。但那条路却是一条云南各族人民的辛劳、智慧、汗水、鲜血和生命筑成的抗日路。
(资料:1937年12月下旬起,经云南各级地方政府的广泛动员,先后总共征集了近200万彝、白、傣、苗、汉、景颇、阿昌、回等十多个民族的民工,一锄一镐,一挑一筐,饥饿生死负于一条路上。) “你们也在征集范围吗?”
“算是吧, 在不在范围我想去参加,国将不国,我们怎么能袖手?那么多将士去了前方打敌人,我们只能尽绵力。修路的钱云南和南京各付一半, 民工每天说是补助两角,我怕到时候不一定能拿到。那都是次要的,咱们马队的工钱我想咱们出”
“没问题,咱们每月按十块给他们发工钱。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让娘留下给大家按月发钱。别的做不了, 你们的吃喝我是能保证的”
“也好,听说这次征召的人很多是妇女, 孩子, 老人。强壮年去打仗了,老人孩子都上了咱们也不能差了, 只是要辛苦你了”
“没什么,作为中国人,我们应该的。”
徐敬明说有位缅甸华人金先生自己出钱在怒江上建了一座惠通桥, “我们可能没他那么大的能力,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修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在陡峭地段削坡劈岩,交给妇女孩子是在是危险, 你跟工程人员问问, 我们承包一段危险的路段。人员我们带一些, 剩下的用他们征集的, 工资和吃用咱们负责。”
“嗯, 这比修一座桥更实在,马帮也会在征调中”
意料之中,冰兰临走将钱交给沈秋玉:“娘,家里就交给你了,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回来,马帮弟兄们您每月按时发放银钱给他们家属。茶园的茶还是照收,作坊只要有人干就做。茶叶先存起来,等我们回来再说”
沈秋玉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她与阮玉香含泪送走亲人。
冰兰想象到了困难,没想到是那么难!他们分到保山到龙陵段,从怒江东岸的龙洞江边,沿怒江盘旋而上,五十里地,落差一千多米。仿佛就在咫尺,却是无比艰险。
上面是危悬欲坠的巨石,下面是深邃难测的鸿沟。眼前是男女老少三百人,有的还背着孩子。测量队已经将线路勾画出来了,你只要按着他们设计的做就是。
“卸东西!建窝棚!搭灶!”冰兰作为队长下了命令。马帮过不来,物资只能卸到半路,剩下的全靠着这些人背过来的。
冰兰知道云南的女人厉害,能干,这次更是深有体会。瘦小的她们背负着比她们体重还重的物资就那么爬山涉水地过来了。
政府是要求征调的人自备工具,但是冰兰还是准备了一批工具。简易营地建起来后,徐敬明等人走了,他们负责运输材料,桥梁路段同时施工,需要的物资太多,不能进车,只能靠马匹和人力。
三百人编成小队,负责开山打眼的,负责埋□□破岩石的,负责砸石搬运的,还有最后平整找齐的。就是这样一群老弱妇孺一点点啃食着坚硬的土地和山石。冰兰尽可能降低着给这些人带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