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没话找话。”温烈丘却来了这么一句。
整顿饭的时间,温烈丘和温训都没直接对过话,李负代像个枢纽,让他们看起来别像两个拼桌吃饭的陌生人,没话找话了一晚上,他也确实乏味了。
但温烈丘毫不客气的在他爸面前说出这种话,谁更难堪李负代不知道,却实打实地确认了,这对父子的关系,是真的操蛋。
转头向窗外,温烈丘看不着,李负代慢慢抿了嘴角。
回了家,李负代进了房间在书桌前坐着就没再动,没什么情绪的在之前的笔记本儿上写东西。十点过了半,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刚关门脱了上衣,安静了一晚上的温烈丘却不声不响地跟了进来。
李负代扫了他一眼,继续脱衣服。
“我没别的意思。”温烈丘说。
他这是为车上那句话呢,李负代点点头,“知道。”
他把自己扒得就剩条内裤,温烈丘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开口就哑了,“你……咳,生气了?”
李负代没说话,抿着嘴在脸上点了两下,他只是随手一点,却正好戳在了他的酒窝儿上。见温烈丘愣着,他又点了两下,“快点儿啊。”
温烈丘目光下移,试探着亲在他的脸颊上。
亲完李负代立马冒出笑来,弯着眼睛微微仰头,甚是满意的模样,“没有。”
他嘴角的弧度像直接刻进了心里,温烈丘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被这个笑给打乱了。
“出去啊。”李负代拇指勾着内裤边儿往下拽,催着温烈丘,“还是一起洗?”
温烈丘无意识地蹭蹭鼻底,灰溜溜地出去了。李负代洗完澡出去,发现人还在,什么也没做的坐在床角,专心致志地等着他。
将桌上的书都塞进书包,李负代才问温烈丘,“还有事儿?”
“你觉得我和他,”温烈丘想了个词儿,“奇怪?”
“还行吧。”李负代贴着温烈丘坐下,驼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浸湿的发丝,“和我想象中的父子关系,是不太一样。”
“我和他就这样。”温烈丘看着李负代的侧脸慢慢垂下眼睑,“所以,你不用……”
“我没那么不自量力,去调节你们的关系。”李负代明白他的欲言又止什么意思,温烈丘是觉得没必要。他侧头对上温烈丘的目光,“我只是想了解你,懂不懂。”
温烈丘舌尖在下唇走了一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幼稚。”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逞能好胜,多不喜欢被扣个幼稚的帽子。温烈丘虽然没多好胜,但同样不喜欢这个帽子,他拗着和自己亲爸老死不相往来,却不想让李负代觉得他幼稚,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有了这种想法,多半就已经扣上了。
“我要说是呢。”看着温烈丘慢慢阴郁的表情,李负代得逞地勾嘴笑起来,他胳膊肘压上温烈丘的肩,把话往回说,“我不了解你爸,也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不会给你乱贴标签……再说了,幼稚有什么不好?”
温烈丘扫李负代一眼,即使身边儿只有李负代,他提起他爸时的口吻还是冷淡,“我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
没听出什么大区别,搭在温烈丘肩膀的手臂变成揽住,李负代笑着探头问他,“要不要和我说,你爸干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儿了?”
温烈丘微仰着下巴睥睨故意嬉皮笑脸的人,“小时候觉得他该死,长大了,想想,也没什么了。”
“精湛啊。”李负代什么都没听出来,还不忘夸他。
话题算是结束,温烈丘起身,目光落在李负代脑袋上,“头发擦干了再睡。”说着他目光下移又落在他的伤腿上,上手一摸,护具果然是湿的。之前李负代还打着石膏,东西拆不了没办法,洗澡就在脚下垫个凳子,现在能脱了,他却还就这么穿着洗。温烈丘皱着眉就往李负代腿下蹲,“脱了!”
“麻烦,脱了还要再穿。”李负代灵巧躲过,三下两下爬到床头,他腿上的东西就像个加长的护膝,紧紧的从脚箍到半截大腿,脱下来费事儿,穿上更费事儿。
温烈丘本都打算走了,见李负代不老实就冒火,他上了床抓着另一条腿的腿弯儿压制住李负代,也压了自己的不耐,“不是因为湿了才脱,本来就让你休息的时候脱掉。”怕弄疼李负代,他慢慢地从头开始剥着弹性巨大的护具。
李负代歪着头,目光随着温烈丘的手移动,为了方便他而微微曲起膝盖,又念叨一句麻烦。
落在白皙皮肤上的破骨疤痕一寸寸地暴露出来,温烈丘的目光一时没能转开。脱掉最后一截儿护具,他手在李负代狭长的伤疤上细抚着,那非自然的纹理和质感,消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将要伴随李负代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