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上身边安了探子,据他所言,皇上有意在朝中重设太傅与侍郎。若此举成真,那我这个丞相便只剩个名头了。”李固的声音低了下去:“此外,听说皇上这些日子以来秘密召见了几位亲王。古往今来,虽说皇位多传亲子,但也并非没有传给兄弟的先例啊。”
李固所言,显然不信天问所谓的“天子之相”,毕竟在他们眼里,只有拿在手里的东西才最让人放心,那些命格之说,太虚无缥缈。
顾之洲微微一愣,如果天问所言非虚,傅子邱昨夜那样竭力阻止自己襄助陈璞玉,也是因为早就知晓他二人的命格?
天问无奈摇头:“随你们便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二人谈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有侍卫来敲门,说皇上召见李固才散场。
门再一次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之洲准备下去,正要动作之时,突然发现此刻的阳光透过窗叶正好钻过房梁间的夹角,他顺着光线看过去,视线定在房中的屏风上。
光柱穿行,屏风拢上一层清辉,看起来几近透明。
顾之洲脸一沉:“我好像知道他们把东西藏在哪了。”
纵身跃下,顾之洲抬起两指在屏风表面敲击。
齐武抬起眼。
空的。
齐武挪过来,耳朵附在精致的龙纹雕刻上,以指节轻叩,皆是闷响。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之洲嗤笑一声:“李固好狡猾。”
“现在怎么说,开屏风势必会惊动外面的人。”
许是拿准了账本的位置,顾之洲倒没先前那般畏手畏脚。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再刻意压低声音:“无所谓了,拿账本要紧。”
这声音虽然不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但也足够外面的人警觉。
看门的侍卫训练有素,顾之洲话音刚落,便有一记长钩破门而入。
他侧身避过,长钩扫到厚实的檀木桌上,木料分崩离析。
“我对付他们,”顾之洲抽出潇河,一剑斩断飞来的长钩:“你拿账本。”
齐武不敢耽误。
顾之洲不敢暴露身份,连灵力都没往剑上输,凭着一腔内力应付起来。
守住书房的八个侍卫一拥而上,有两个想去追齐武,被顾之洲一个漂亮的剑花留住。
银蓝色的长剑飞快舞动,凌厉的剑气呼啸而过。
顾之洲贵为剑门至尊,三界中鲜有敌手。
这八个人若是拆开来打兴许没点作用,但合在一起倒似有个阵法,首尾相连,环环相扣。一个人断开,另一个人立刻接上。顾之洲眉头一挑,觉得有趣。
若将这八人放在江湖之中,恐怕没几个人能敌过他们连手。李固在家里养了这么一群高手,该是何等居心。
顾之洲许久没和人动手,筋骨都软了,难得碰上个有意思的,有心和他们多玩一会儿。
齐武动作倒快,卸下腰间匕首朝屏风上轻轻一划便开了个口子。没划几下,似是嫌慢,干脆沿着边框一口气割到底。
屏风最外层开始松动,齐武两手一掰掀开一角。
侍卫瞥见这边,一道长钩极速飞来。
齐武敏捷侧身。
澄澈的剑光闪过,顾之洲一剑断开钩子。
装着倒刺的钩爪掉在脚边,齐武也识货:“莲花钩?晚亭水榭也开始做朝廷的生意了么?”
回应他的是又一记长钩。
顾之洲擦着钩爪转到齐武跟前,潇河在身前一旋,绞断了铁钩中的刺。
他抽空瞪了齐武一眼,没好气道:“你能别废话了吗?”
齐武耸耸肩,接着拆屏风。
打斗声引来了府中其他侍卫,但因为大半人马都跟着李固进宫办丧事了,人并不多,战斗力也不强。
顾之洲打着打着觉得没劲,剑势逼仄起来,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不取人性命,只将人击退。
“啪嗒”
最后一块与屏风相连的木角被掰开,齐武展臂一挥,终于卸下外层。
只见雕着繁复金龙的外壳褪下,屏风的夹层中,整整齐齐码了一整面的纸。
齐武摊开掌心,无形的内力拂的纸页翻飞。再合掌,纸张有序的叠起,一张接着一张,尽数落在身前的小榻上。
齐武弯腰拾起那沓纸,翻动几下,而后收入袖口。
“有了。”
顾之洲闻言不再恋战,霸道的掌风一挥,当即便逼退了围上来的几圈侍卫,在门前破开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足尖点在地上,两道身影飞快的消失于天际。
傅子邱回到房间,先是在门上设了个复杂的法咒,鲜艳的红色,嵌入门中便消失不见。
而后他拿出乾坤袋,放出了秦仲和的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