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龙啸果然没收敛自己,动作飞快的按住傅子邱要逃跑的身体,掰着他的肩头把人翻过来按在了围栏上,反扣住他的小臂狠狠把人抵住。
“龙……龙啸……”
但和龙啸堪称凶狠的表情与粗鲁的动作相悖的,是他的声音少见的软糯,含混着道不尽的疼惜:“但是我舍不得。”
龙啸蹙起眉:“我一看见你就心疼,恨不得把星星摘下来捧到你面前。哪里还舍得教训你这个……你这个不知分寸的傻鸟。”
傅子邱蓦地如鲠在喉。
龙啸放开手,展开双臂从背后拥住他:“你说我不知道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什么,其实我早就体会过。”龙啸轻轻蹭着傅子邱的侧脸,刚刚还一副剑拔弩张要吃人的样子,转瞬便柔和似春风般萦绕着他:“你跳下来一次,我就扑一次,结果每次都把你烧的更惨。”
傅子邱艰涩的问:“你能感觉到?”
“嗯,”龙啸说,“你淌了三天三夜,我就崩溃了三天三夜。”
他拍拍傅子邱的肩:“咱们俩,彼此彼此吧,谁也别数落谁了。”
傅子邱哑口无言,他的身体仿佛穿过八百年岁月又体验了一次被烈火焚身的感觉,这次还加了一重龙啸口中的“崩溃”。他不知道龙啸能感觉到那些,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底发寒。
龙啸似乎是察觉他冷,在那胳膊上轻柔的搓了搓,下巴架在他肩上,微掀起眼帘,眺望黑沉天幕上成串的星河。
“还记得吗?”龙啸轻巧的扯开话题,“从前我们也常在这儿看星星,一看就是一宿。”
傅子邱抬起头,璀璨的星光点亮珍藏在心底的秘匣:“嗯。”
“我记得有一年群仙宴,九重天上天火燃了整整三日,长霄宫冷清惯了,那天火没敢点到这儿来,你从外头走一遭,见到什么都新奇,回来后吵着闹着要在宫中挂上天火灯。”龙啸的视线逡巡一圈,脸上笑意温暖动人:“我这天河、廊桥,凡是有路的地方,没一处不遭你一番折腾。”
傅子邱情绪被他牵动,笑了笑,面颊被泼下的星辉缀上五彩的光。
那天夜里,天河两侧树了一溜的天火灯,火光摇曳,星河浮动。九重天上群仙畅饮,酣醉过后席地而眠。
帝君龙啸素来克制,那晚也喝了不少,昏沉沉回了长霄宫,刚进门便被清和拽上了一条古朴的小渔船。
小船顺着天河遥遥而下,龙啸躺在铺着软垫的船板上,望着漫天闪烁的星星,酒劲上涌,晕的不行。
那天龙啸难得放松,像个偷欢的孩子,任由自己被清和揽起,头也枕在他腿上。
酒气氤氲,清和指着天空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龙啸一句都不记得。只有眼底的雾逐渐升腾,化成一池春水,荡漾在对方心间。
不知人事的青鸟一眼就看痴了,只觉得比之这双温情脉脉的眼睛,天上的星星都刹那间黯淡无光了。
长夜寂静,渔火熹微。
一江星河卷起万丈烟波。
龙啸安安稳稳的窝在清和腿上睡着了。
清和盯着龙啸看了很久很久,等到天火都要熄灭了,两人顺着水流飘到天河尽头。
星辰架起的拱桥弯弯的一道,小船被柔光笼罩,躲进了星河深处。
冒犯也好,亵渎也罢,清和只道自己再难按捺住万千情丝。
他小心翼翼的托起龙啸的脖颈,紧张的手心冒汗,心如擂鼓,终于轻之又轻的印上那双柔软的唇。
傅子邱跳上船,把手递给龙啸。
龙啸勾住他的脖子落下来,屁股一软,跌在厚实的垫子上。
傅子邱蹲下来,紧张的看着龙啸:“摔疼了吗?给我看看。”
龙啸笑着把他拉到身边坐着,拍了拍身下的柔软的绒毛:“厚着呢,不疼。”
傅子邱松口气,环顾一圈:“这小船和当年那个还挺像的。”
龙啸眨了眨眼睛:“这就是当年的船啊,第二天早上,你走了之后,我又折回来把它藏进了识海里。”
傅子邱稍显讶异的看着他,眼中似有震动:“你一直留着吗?”
“是啊,我藏了你很多东西,有空一件一件翻给你看。”
傅子邱赧然失声,停了片刻才问:“那我们这是……”
“故地重游。”龙啸身子一转,大喇喇瘫在傅子邱腿上:“那天我喝多了,沿途的风景与星光我一点没看。我就躺在你腿上,看你眉飞色舞的同我说话,你说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我当时就想,这傻鸟话可真多啊,怎么那么能说。”
傅子邱捏了捏龙啸的鼻尖:“你嫌我吵?”
龙啸动了下腰,重新调整了姿势:“少年时的确是聒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