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快要急疯了,现在是难看不难看的事吗!
她强硬地掰过他的脸庞,匆匆扫开凌乱的额发,只现出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唯独那一双紧抿的薄唇,还剩一点惨白的红。
慕墟手背上淌过血珠,轻轻叩着她的下巴,指腹微微摩挲过。
他眯着眼,目光犹有骇人的掠夺感,却又带着一点残存的温柔。
白璃的声音有些抖:“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墟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
这屋内唯一的龙闷声不说话,任由血珠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对于龙族来说,这唯一会造成虚弱不堪的发热期。
向来是一族机密,不容外族窥伺。
她灵府中的藏书阁没有相关的信息,索性从第二层的丹药区,一骨碌取来十几个灵气充盈的玉瓶。
白璃完全失了往日章法,发狠咬开指腹,囫囵取出几颗灵气充盈的温补丹药,叫他和着血一起吞。
温软的手掌捂在唇角,丹药被她强硬地喂进来,熟悉的血腥味从她手指间弥漫而来。
携着一股饱含生机的甜。
慕墟忽地皱起眉,手掌轻移,叩着心脏跳动的地方。那一片逆鳞下的血肉滚烫,尘封着没有理智的野兽。
黑暗里,迷雾中的魔魇化作一只只黑色的手掌,死死扼住他鲜活的心脏。
它们发出桀桀阴笑,在灵府掀起一股股巨浪。
你不是喜欢这只小凤凰吗?
怕什么?
来,夺了她的元阴,将她锁在巢穴里,眼里心里便只你这一只龙。
多好啊,来啊!
一句又一句魔鬼的诱惑响在耳畔,慕墟却觉得灵台清明极了。缠在她腰间的尾巴一下子松开了,他目光冷得吓人。
“走,立刻离开这里。”
领地的主人发出最后一点理智的驱逐声。
白璃跌坐在地上,明明自心底生出一股不安,明明那只龙的威压几乎让她本能地想要逃。
但她却没有动。
哆哆嗦嗦拿出那一本妙音给的《养龙手册》,压在书页边的手麻木到几乎失去知觉。血渍污了笔迹,那几行爪文变得飘飘渺渺不真切。
从前生涩不懂的龙语,如今瞧去分明再简单不过。
她一句句往下读:
“传闻返祖期的龙在发热期之际,极易入魔。如若无法解决血脉倒冲的隐患,或可变成半人半龙,全无理智、只知杀戮的怪物。”
这不是化尾。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
白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往他身边走。
慕墟静静地坐着,合着的眼皮下微微颤动。
这样的他一定丑陋极了。
她会怎么做呢?
暴走的本源之力在经脉间肆意游走,慕墟脖颈间、眼尾边现出细小的鳞片。他手掌间仍紧紧攒着那只纸鹤,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慢慢地,他会变成人不人、龙不龙的怪物。
她会把这只小怪物丢出去吧。
像龙宫里那些所谓的血脉至亲一样,口口声声说保护,却实实在在做着驱逐、追杀的腌臜事。
赤红色的血从青白的血管间渗出,不一会儿地毯间的浅滩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红。他坐在那里,明明就靠在她肩头上,却陡然有种古怪的厌世感,仿佛连自己都讨厌。
那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再一次从白璃心底浮现了出来,她颤抖起来,抑制不住地难过。像是没能在幻境里拦住迎向小龙的刀剑,也没能帮助他找回那颗费尽心思养过的蛋。
萦绕在小院上空的雷云更响了,银紫色的闪电自廊间闪过。
此时此刻,白璃终于意识到。
小半月以来一直响彻在天衍山脉的雷劫,完全是因为这只龙进入发热期,短暂的虚弱让天道觉得有机可乘,试图一举搞定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