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话的尾巴早就绕上了她纤细修长的指节,慕墟盯着她红红的眼眶,不安分的心脏卖力撺掇着。他终于忍不住凑了过去,就那样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很轻、很轻。
像是荒原上一触即散的风。
白璃眼前一亮,忍不住高高地捧起小蛇,盯着它湛蓝的眼睛笑出了声。
想小蛇千日,用小蛇一时。
饲养员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又不讲道理!
只是一个安慰而已。
这么开心吗?
慕墟于是想:
她确实是一只很好满足的小鸟,养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白璃架起了一捧火,在防御阵外又洒了一圈清障丹碾碎的粉末。她用灵识探查过,方圆几十里了无人烟,甚至血沼边特有的食腐兽都毫无踪迹。
好像游戏中随机掉落的灰色地图。
摸不着头脑。
从乾坤袋里新拿了把匕首,她用灵火烫了烫,浇上自制的药酒,咬牙剜去小腿上粘连的腐肉。连绵的疼让白璃眼圈通红,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免疫任何治疗术的体质没法说。
白璃连吐槽都厌了,甚至苦中作乐地想:
经历这一遭她的疼痛阈值都上升了不少,下次肯定能面不改色剜肉换药。
灵泉水洗过脏污,特制的外敷丹丸一点点洒落在伤口上,长长的宽叶子配合纱布包裹住伤口。
她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怀里的小蛇轻轻用头蹭蹭她的脸颊,像是感受到她情绪低落。
白璃点了点它鳞片,笑道:“我没事,不太疼。”
慕墟眸色沉了沉,他知道她撒谎了。
这只小鸟明明怕疼怕得要命。
他绕着白璃的手指爬上去,轻轻靠在她的耳朵边。
慕墟第一次如此痛恨此刻的弱小无力。
他得尽快恢复修为,快一点,再快一点。
远远地。
火光映出两只幼兽在寒冷中抱团取暖。
鲜血顺着风飘散出去。
傍晚的霞光中骤然多了十几双幽幽的眼睛。
白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鸟。
从猛禽鹰隼到攀岩绝壁的雕鸮,再到纯靠卖萌为生的妙音鸟和只会咕咕咕的鸽子。
这里应有尽有。
肉食类的猛禽和草食类的小鸟和平共处,食物链上层对食物链下层完全没有想法。
非常神奇。
放在现代绝对能荣登走近科学。
白璃眨眨眼:或许这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吧。
而以白璃为数不知的常识来看,这里的环境对于鸟类来说,极其恶劣。
几乎不存在的绿植,肉眼看不到的野果子,就连可供栖息落脚的树都长得病病怏怏的。
白璃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好似家人或者交托信任的朋友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独她一个因为他们的牺牲侥幸赢得百年的平静。
但她确实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孔雀。
——甚至都不存在父母、长辈这种关系。
这一定是伤口太疼出现的错觉,她想。
正东面歪脖子树上的群鸟好似意见不统一,叽里呱啦就势开始吵架。
它们的语言有点像是《大衍心经》上那种不好懂的爪文。
“你说她原型是白凤??”
“是一只年轻的凤凰幼崽啾。”
“这气息,是王的孩子?”
“等等——!你们瞧,小公主受伤了!”
“长老呢?你们鹰族的长老呢,怎么能让身为幼崽的公主来这里?!”
“……虽然但是,我们都没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又哪知道族部里发生了什么。
白璃再一次体会到了被认字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