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塔纳妲王妃道:“我要听《新生的赞歌》。”
对几名少女来说,这个命令无异于赦免,她们感恩戴德地跪地叩首,然后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再也不敢看那些闯进来的人一眼,专心致志地开始弹琴。
乐声重新响起来,跳跃的音符犹如潺潺的流水、绿芽刚刚萌发、鲜花绽放,小鸟在枝头歌唱……那样欢快的语调,与眼前的场景格格不入,显得诡异极了。
在场的众人或惊或恐,无疑都怕得厉害,但围绕在王妃身边的几个孩子却没有半分惧色。一般三四岁的孩子已经能懂得很多事了,但眼前的这几个孩子,他们充当着逗趣儿的猫狗一样的角色,也像猫狗一样被养大,连话都不会说几句。看着眼前的惨景,几个孩子懵懵懂懂的,甚至还有一个小男孩因为听到了喜欢的音乐而拍掌“咯咯咯”地笑起来。
“好孩子。”
王妃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懒洋洋地起身,脚步轻盈地走下来,那一男一女立刻随侍在她身边。她一直走到僵立在原地的泽若面前,柔情似水的目光凝视着他,宛如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葱白的手指轻轻从他脸颊上划过。
宛如被毒蛇冰凉滑腻的身体贴在脸上,泽若只觉得被她触摸的地方酥酥麻麻,背后的寒毛唰地一下全都竖起来,从头顶到脊骨再到脚底,一瞬间寒意遍体。
他听到面前的女人轻声道:“傻孩子,你以为……我把你们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的时候,就没有防着会有这么一天吗?”
宛如惊雷灌顶,泽若僵直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无论他怎样努力地控制,都无法制止住这种颤抖。
塔纳妲王妃说:“记得吗,在你们离开那里的第一天,我让人给你们洗澡、剃头发、换衣服、体检、注射疫苗……嗯,和疫苗一起注射的,还有誓约玫瑰。”
誓约玫瑰,当然是誓约玫瑰。
泽若心如死灰。
这种跟分子一样大小的炸弹一旦注入人体,是绝对没有办法安全取出的,只要一启动开关,无论间隔多远都会立刻爆炸。因其爆炸的瞬间溅射的血液如同一朵怒放的红色玫瑰一样,所以取名为誓约玫瑰,又有人称其为烟花玫瑰。
据说,曾经在混乱星域有一位黑色势力的大佬,为了取悦自己闹别扭的情人,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名俘虏的脑中种下了誓约玫瑰,让他们在广场上排出“我爱你”的队形,然后让所有的誓约玫瑰在同一时间爆炸……
据说,那爆炸的场景极为壮观,美不胜收。
据说,近万人的血流成了河,地上的血浆肉沫堆得能淹没脚踝。过了好几年,直到那位大佬惨死之后,那地方的血腥气都还没有散干净。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那地方经过。
这些年,从狱星中带出来、归于塔纳妲王妃麾下的孩子,又岂止是万人?
泽若苦涩地问道:“既然……您有这样一击必胜的手段,为什么……又要眼睁睁看着您的部署被杀?”
为什么……要等到他们拼杀至此,付出惨痛的牺牲后……在他们以为自己将要获得胜利的时候,才告诉他们——自由的希望其实根本不存在?
“哦,你说那些家伙啊……”塔纳妲王妃不以为意地说:“明明早就已经归顺我了,却这也不能干,那也不允许,还要死守着什么帝命,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离开这个笼子,我对他们早就烦的要死了,这次借着你们的手全都杀了,反而能得个耳边清静。”
她那不屑的、厌恶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为自己拼杀致死的铁血战士,而是一群烦人的苍蝇一样。
即使双方彼此为敌,但这一刻,泽若还是感到极大的愤怒,他面色涨红,双拳紧握,为那些士兵感到深深的不值。
“哦,对了,还有一个目的。”塔纳妲王妃双手像小女孩一样背在身后,上身前倾,鼻尖几乎要贴到泽若脸上。她笑吟吟地说:“就是可以看到你们现在的表情……对对,就是这种,从天堂落到地狱,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什么也做不了的表情。”
忍无可忍!
泽若怒气填膺,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就猛地暴起:“死吧,贱人!”
“嘭!”
他的枪刚举起来,整个人就已经炸了。透明的屏障及时挡在塔纳妲王妃面前,赌上性命的一击,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她身上。
“唔……”塔纳妲王妃含笑环视,问道:“还有谁?”
“去死!”
“嘭!”
“你要有种……”
“嘭!”
“自由万岁!”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