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悲伤吗?还是我想多了?
他想连乔大概是怕他们出不去,便吻了吻他的后颈,柔声道:“我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
连乔低低地笑了。
忍冬不再浪费时间,轻手轻脚地把染血纱布撕下来。纱布浸了血,倒是好撕,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连乔后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再度映入眼帘,刺得忍冬心里一痛,却不得不正面面对。
他拿干净的棉球小心擦拭着刀伤周围的血,尽量不去碰伤口。连乔却道:“没事,拿棉球沾了碘伏塞进去擦好了。不然还是容易发炎。”
忍冬一愣:“塞进去?不痛吗?”
连乔道:“我能忍。总比发烧好。”
忍冬皱起眉:“不是有消炎药吗?要不你多吃点药……”
“没用的。要是真感染了,这点口服药根本不管用。”连乔侧过头来,对他笑笑,“来吧,我忍得住。”
忍冬无奈,只好照他说的做。
沾满碘伏的棉球变成了棕褐色。他拿镊子夹着棉球,靠近伤口。真要往里塞的时候,手却有些发抖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掰开伤口周围皮肤,把棉球塞进去。他感觉到连乔肌肉的绷紧,与此同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还说不痛?明明痛得要死才对。
忍冬咬了咬牙,心想开始都开始了,不如早点结束。便把心一横,将那消毒棉球在刀伤里来回擦拭,带走伤痕里的渗液渗血。
连乔始终不发一言,忍冬却感同身受,觉得自己后背也像被刀割了似的疼。
他盯着那伤口,愧疚又一丝丝地爬满胸腔。他想如果他看住连乔,没让他一个人赴约就好了。虽然这是连乔自己的意思,可是他仍旧不希望连乔受哪怕一丁点伤。
虽然不知道这一刀是谁砍的,但想必连乔已经当场报了仇。忍冬轻叹一声,正要盖上纱布,心里忽然一个闪念,觉得这刀伤有些奇怪。
这一刀是从右边肩头直到左侧肩胛骨,刀伤将近二十公分。深倒是不深,切缘也很整齐,毫无疑问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切开的。
但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忍冬细细回想了下。他今天在后山上看到的那几具尸体,也都是被利刃砍伤。现场也散落着匕首、菜刀、西瓜刀等等武器。因此当时他没有多想,也没有仔细查看尸体伤口。
现在想来,那些尸体上的刀伤,都是歪七扭八的。人家毕竟不是站在那里等着被砍,这一刀下去总会遭到反抗,因此留下的刀伤全都歪斜扭曲,没有一道是像连乔这样近乎笔直的。
忍冬想到这里,立刻明白了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连乔背上这伤,又长又直,切口整齐而浅。说实话,伤得不算重。而且这刀伤太漂亮了,漂亮得像用刀子慢慢在皮肤上割开似的。
从右边肩头到左侧肩胛骨的角度也……不,如果是反过来,从左边肩胛骨到右边肩头呢?
那不就很……顺手了吗?
忍冬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自嘲地摇摇头:怎么,难道连乔还会自己砍自己一刀不成?
他图什么?图我心疼?
“……忍冬?”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连乔歪着脑袋,轻轻唤了他一声。
忍冬把那奇怪念头抛在脑后,往他伤口上撒了点云南白药,然后重新盖上纱布,说:“好了。”
连乔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刚才一直是屏息忍痛的。
忍冬给他披上衣服,起身想给他倒杯热水。这一动,忽然发觉自己后面还黏糊糊的,忍不住红了脸,转了方向朝卫生间走,说:“我去洗澡。”
连乔坐在床上,乖巧地说了声好。
热水冲走了那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体里的东西,也带走了忍冬周身的疲惫。他忍不住在浴室里多呆了会儿,心思渐渐放空,飘得远了,让他好奇起2020年那天会发生什么。
从电梯里出现“1992-2020”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是这次副本的关键玩家。这串数字宛若生卒年份的数字是如此不详,任谁看了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好在2020尚且遥远,在这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真到了2020年那天呢?
毫无疑问,剩下的玩家会群起而攻之。他是关键玩家,就算杀了他得不到按钮,至少也能得到一个替身人偶。对其他玩家来说,这个操作怎么都不亏。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徐忍冬是拥有死亡重置能力的。也就是说,他的死亡绝对不是开启生门的最终条件毕竟他一死,整个副本都重置了。
可惜这一点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但是,出路到底在哪里呢?
2020年的那一天一定会发生什么。现在电梯已经有了头绪,那么按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