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来。
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牵起来。
金发姑娘眼睛里的声音是如此吵闹,史蒂夫·罗杰斯忍不住站起身。
在他站起来握住那只就是怎么也不肯放弃的手的那一刻,一切声音都不见了。
寂静中,他看到了金发姑娘脸上慢慢绽放开的耀眼光芒。
海德拉反客为主紧握住史蒂夫·罗杰斯的手,拎起座席上的大兔子,拽着男人就往外奔跑,史蒂夫·罗杰斯连忙把大灰狼泰迪熊以及海德拉的包和衣服揽进怀里,被姑娘拉着往外冲锋。
他们甩开人群,跑出电玩城,跳下台阶,踩过斑马线。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扯走发传单的人刚刚递出的彩色宣传单,头也不回对被他们撞到的人大声道歉。奔跑卷起的气流吹拂起金色的头发搡过男人的脸庞,绿色的裙子摇曳抖动一浪一浪拍打他的腿,引起从头到脚一阵无法言说的战栗痒意。
他们一直在街道上奔跑,一停不停绕开便利车,轻盈跃过车辆路障,跑进步行街。鞋跟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细密的汗珠逐渐沁满额头,交握的手心慢慢变得湿热滑腻。初初入夜,路灯和霓虹招牌从他们背后一点一点亮起,追逐着墨绿的浪和金色的光向前方铺展。
他们引领光河向前奔涌,直到汗湿的双手因为变小的摩擦力滑脱,才双双停下。
光河一瞬间追上了他们,冲刷向前点亮整片夜空。
海德拉转过身看着史蒂夫·罗杰斯,呼吸紊乱;史蒂夫·罗杰斯站直身体,微微喘息着注视海德拉。
史蒂夫·罗杰斯拎着海德拉的包和外套;海德拉手提长长的裙摆。
两个人就在寂静中对视,突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旁若无人。
“我好久——”海德拉大笑着,断断续续说,“没有跳舞了!”
“你探戈跳的很好。”史蒂夫·罗杰斯笑得开怀,“学了很久?”
“没有很久。”
海德拉转回身,抱着大兔子,蹦蹦跳跳往前走。
“我接触过很多东西,跳舞只是其中一项,囫囵吞枣学了学。”
史蒂夫·罗杰斯追上海德拉,和金发姑娘并肩而行。
“虽然我对舞蹈方面不太熟悉......但我仍然能看得出来,你跳的很好。”
“因为我有充足的时间。”
金发姑娘却说。
“我有充足的时间去成为各个方面的专家——只要我想。”
一万小时就可以练成某一方面的专家。而她有无数个一万小时。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在任何方面出类拔萃,变成“天才”。
与此相对的,她不会珍惜每一处壮观景色,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点繁妙知识,每一株昙花盛开。她有着大把的时间,唯独没有惊喜。
所以她是个无聊的人,海德拉想。嘴上却问:
“你喜欢吗?”
士兵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无奈起来。
“你一定要问得这么直白吗?”
他一边说,一边拎起挂在他臂弯中的衣服,展开,仔细盖住裹好金发姑娘裸露的肩臂。
海德拉拽住被士兵过高的体温烘烤得暖洋洋的衣服。
“直白不好吗?”
史蒂夫·罗杰斯被心直口快的姑娘结结实实噎住,尔后深深叹了口气。
“......喜欢。”他慢慢说。
——难道有人会不喜欢吗?
——可海德拉要的就是他一个人的喜欢。
“你喜欢就太好了。”
金发姑娘说。
“因为我就是跳给你看的。”
她无聊,无趣,没有热情,没有目的地。
但只要和有限的生命相遇,看着他们为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为同类的情感动容,为错过的机遇惋惜,为逝去的光阴慨叹,她就能变得饱满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