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人”二字,杨戬笑了,他首次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了男人一眼,声线因多次呕血而有些沙哑,“你是怎么死的?”
“一上来就问别人的死因,这可太冒犯了。”男人露出了一个微微惊讶的表情,“不过回答你也不要紧,反正我也很久没跟外面的人说过话了。”
“答案就是——我忘了。”
看着颤动了一下的少年,男人笑了起来,“很奇怪吗,忘掉死因这种事?”
这么说着,他举起手中拂尘,眼中没有半点笑意,“我只记得,我要守住这里才行。”
“所有踏入此城的人都要死。”
“所有冒犯仙殿的人都要死。”
“所有违背天尊意志的人都要死。”
像是有一方手帕将所有情绪都用力抹去,何寻双的眼中绿芒大盛,惨白的脸与地上那些僵硬的傀儡并无差别。
“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她病逝了。”杨戬直视着他的眼睛,握着烛影的手收紧。
何寻双闻言愣了一瞬,一丝茫然从他脸上掠过。
“既然迟早都要舍弃,”杨戬脸上露出了一丝倔强,“当年在皇宫外,你为什么要心软呢?”
“啪。”
一滴血泪从何寻双僵硬的眼眶中滚落,划过他木然的脸颊。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拂尘落下了去。
杨戬手中烛影撑起,白色的拂尘与藏蓝的伞面相击,十八道金色的禁制寸寸断裂,飞落在空中,湮灭成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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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油纸伞上的禁制寸寸崩裂, 分散的光点在少年身前聚拢, 重新化为十八道屏障,挡住了落下的拂尘。
看着手中被挡回的拂尘,感受着伞面上似曾相识的力量,男人后退一步,脸上的茫然转瞬即逝。
然而下一刻,他起脚侧踢, 右腿与少年的狠狠撞在了一起!
同样的招式, 同样的走位, 两个人就像是完美同步的镜像, 短暂交集,又即可分离。
金光凝聚的屏障在刹那间破碎,少年倒飞出去, 重重落在了地上。
杨戬勉力撑起身体, 一口鲜血从喷在地上,暗红色的血迹里夹杂着些许粉色肉块, 若不是《八(九)玄功》未破,他此刻应当七窍溢血而死。
将死死握住的烛影放在脚边,少年单膝跪地, 看着再次抬起拂尘的男人, 右手缓缓虚握成拳, 在拂尘落下的刹那猛然松开。
“……死了?”赵乾峰的声音断断续续,“……怎么会……死了?”
把视线从塔下抓耳挠腮的三人身上移开,凌玥深吸了一口气。
“照修真界传言, 上代掌教率领门下所有弟子前往仙山却一去不回。玉泉山上上下下,活着回来的,唯有我师尊玉柄一人。”
“如今的玉泉山,没有了玉泉,没有了道门第一,也没有了留影壁。”
“我不闻师祖姓名,不知周霖是谁,也不识——师伯你。”
凌玥不知这段话对方听进去了多少,毕竟她正在交谈的对象并非玉柄真人记忆中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兄,而是一只不知已被扭曲至何种地步的亡魂。
倘若赵乾峰还活着——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玉柄都不会弃他于地此三百年,唯一的解释就是,无论待在她身后的到底算是什么东西,“赵乾峰”这个人,都已经不复存在。
“……仙山……他们竟然去了那里!”男声逐渐压过了那混沌不清的女音,“怪不得……怪不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们去了……”
一双勾爪般的手扣住了凌玥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少女撕成两半。
“玉柄的徒弟,你告诉我,”赵乾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进入仙山的,只有我们玉泉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