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愈加快速度,勉强跟上了葛鄞的步伐。
“前面有个岔道口,小心点,这树会伸藤蔓。”葛鄞半佝偻着身子,小心迅速地从中通过。
“不过一时半会,应该还没来得及长回去。”
秦愈闻到空气中的煤油味,黑暗的甬道里还有些许火苗没有燃尽。
“方法没错,但是风险很大。”他有些忧心,做马后炮杠葛鄞不是他的本意,但在近乎封闭的空间里点火实在是一个不留后路的法子。
他道:“你经不起这么耗,就没想过要是出了意外”
“人还活着,就别说那些话。”听得出来葛鄞有些不满,然而他侧了侧身子,将瞿杉托起来,上扬的语气又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急于证明自己能力一样:“我耐性足,不信可以试试。”
秦愈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这人脾气真是捉摸不透。
脚下的柔软带着黏着的腐烂感,秦愈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忽而看见前面人身子滑下去。脚下一空,葛鄞左腿陷入了树身里。
葛鄞闷哼一声,拽了拽,拔不出来。那古树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合拢在一起,把他的腿卡得死死的。
他叹了口气:“把她带出去,左转一直走,别去看那些发光的东西。”
秦愈不作声,走到葛鄞身边,手往下探去,烂泥一样的腐殖质变得十分有粘性,秦愈把手收回来时还费了不少劲。
“那也得一起。”秦愈完全没意识到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前,他怎么和人说的,“跟谁学的,让别人走,自个儿去献身大义?”
“跟你学的。”
而这句话秦愈装作没听见。
葛鄞语气略有烦躁,他推了一把秦愈:“快点,死两个还是死一个哪个更划算,你都算不对?”
一见葛鄞这副样子,秦愈也急了,他正愁怎么把这玩意从葛鄞身上弄开,一把捂住那张嘴,神色不快:“你他妈能不能做到闭嘴,嗯?平时不见你这么多话,听话点好吗?”
语气强硬,却不让人讨厌,葛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温凉的掌心捂住嘴,短暂的心惊后,葛鄞只用眼睛狠狠瞪着他。半晌,见秦愈扒拉半天的确没辙,他从鼻子里哼出气,凉凉道:“快些,秦老师不是很有办法吗?”
被捂住嘴并不代表他说不出话,而葛鄞能发声不代表秦愈就能容忍他跟自己吵。
他看了葛鄞一眼,站起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把瞿杉送出去。”
“不要来这种戏码,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葛鄞说着说着就别开眼:“出去就别回来了。”
“我严重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那什么所洗脑了,人类就算穷途末路也不至于像这样丧失人性。而且,会动的腿长在我身上,你看好自己的就行了。”秦愈重重蹙起眉,把瞿杉扶起来,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这里有风,短时间应该不会缺氧,你把刀拿好,我很快就回来。”
再没有回应,直到秦愈离开葛鄞视线时,他才听到后方低声道了一句:“又是这句话。”
这一路很艰难,秦愈把瞿杉从洞口推出去的时,他身上已经有不少被擦刮出来的伤口,痛不是问题,就是很痒而他却找不到发痒的地方。
医生和男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秦愈两三句解释完,就准备回走。
临走时想了想,他还是把瞿杉绑了起来。折回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三秒要不要就这么把葛鄞的腿生□□,接着一抹紫色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在风中摇曳的鸢尾已经绽放,巨树像一只巨型章鱼把宅邸包裹,火光冲出屋顶,唯独这鸢尾生长的地方一片平和。
他花了点时间观察,鸢尾纤细脆弱,但是却能让火焰避之不及,不敢靠近。
摘下一朵,秦愈走到巨树洞口,他把花扔了进去。
如同倒上去硫酸一样,鸢尾花接触到的木质层迅速变黑,很快就化成粉末。
奇怪的东西被发现了!
于是秦愈毫不犹豫捞了一把在怀里,毅然钻入了奇形怪状的树洞里。
葛鄞缓缓合眼,粘液在顺着胸口爬上来,渐渐将他拉入巨树内部。那粘液叫人脱力,软硬不吃,葛鄞是真的没法子了。
但他心里终究还是不畏惧的,圣痕的存在,给了他做事不计后果的资本。
他那枚圣痕的能力,是回到作出错误选择的前一刻,更变前路,可以挽回无数的过失。
诱人的禁果挂在树上,要不要去摘下来,这要看葛鄞如何取舍。
“真又晕过去了?”
一只温凉的手覆盖在额头上,惊得葛鄞一下睁眼,昏暗的空间里,有几只发光的昆虫在漂浮着,最先入眼的是那绚烂的鸢尾花,然后再是秦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