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愈说:“你是吗?”
话音刚落他迅速放开警长,手臂从肩膀抽出的时候,几根稻草从指缝里掉落。
警长脸色瞬变,一张胖脸变得凶神恶煞,黑色的竖纹从皮肤上凸显,他顿时暴走,完全换了个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葛鄞抄起路边的空酒瓶就往他头上砸去。
这一击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激起警长的愤怒。他的行动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纵使秦愈事先早就隔开一段距离,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拦腰抱住,直接锁死了双臂。
猛地,一阵强烈的挤压感从胃部传来,秦愈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咬着牙腹部用力,才堪堪得了一个空隙吸气。他也并非没有准备,警长扑过来时,就已经把刀尖上翘。
刀刺入腹部,警长也没有松手,更是张大了嘴,就要往秦愈脖子上咬下去。
葛鄞瞳孔一缩。
肋骨被紧紧箍着,肺里的空气在慢慢减少。秦愈发不出声音,但警长的气力已经有所减弱,他握着刀更用力地推进,整个手腕几乎都没入警长的身体。
刀尖刺破皮肤,手上传来的感觉让他心下一跳,这是
警长的牙齿触碰到秦愈衣服的时候,有人已经先他一步。
那只手从背后掐住警长的脖子,警长发出一个短促痛苦的声音。那喉骨被轻松捏碎,只需一瞬间,这具身体就慢慢悠悠倒下。
葛鄞手里攥着一把被鲜血濡湿的稻草,警长的后背插着半只酒瓶,衣领后边,皮肤上有一道破口。
血稻草就是从里面拽出来的。
被放开,血液流通的一刻,秦愈脚下没站稳。一只手已经牢牢扶着他,顺着看过去,葛鄞的表情不像是会有好话对他说。
几步走出这个死胡同,方才那家糖果店已然早就被废弃,破败的装潢,不出所料,这条街上的店家百分之八十都是没有主人的。
警长,不,应该说是另外一个稻草人。姑且用白帽子称呼他,不知何时,就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占据了这副身体,一路引导他们往磨坊镇更加阴暗的区域前进。
防空警报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身后,并非是被关闭了,而是他们离开了声源的缘故。
“警长是被利用的傀儡,你看,身体全被掏空了。”
秦愈吸了几口气,平衡了呼吸,走到地上被稻草塞满身体的警长尸体身边。葛鄞的刀还握在手心,短时间的用力,使得刀柄和手都被血粘连在一起。
他伸展着僵硬的手指,划开了警长的衣服。
“我知道,可你”葛鄞上前一步。
“那个东西,还在咱们身边。”秦愈就有预感要被说,他转移话题得很快,简直不给葛鄞发问的机会。
他一下笑出声,多少带着无奈:“咱们运气不是一般好,连着碰上两个。”
葛鄞忍下不满,侧身看过去。
路灯在两人之间照出第三道影子,同样是稻草人,白帽子和蓝帽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手上没有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嚯嚯嚯”怪异的声音出现,稻草人的影子轻轻颤动。
不愧是白帽子,连笑声都与众不同。
秦愈坐在地上,白帽子那一下让他胃中隐隐有些不适,他对着那道影子说:“这里的防空警报,其实是给我们听的对吗?”
白帽子诡笑两声:“比那两个聪明点。”
“而且事实上,那个关于夜里不许出门的规定,真不真假不假,我们信不信都无所谓,你们想要的是一个效果。”
秦愈发现自己的脑子突然很好用,比起在上一个世界的阻塞,今晚他思考问题思考的非常顺畅,“恐慌和从众心理,会让人们失去凝聚力和信任,敏感的心只需要一个刺激,就可以让人变得脆弱,自然杀人就简单了许多。既然你们都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那我猜这个镇子上没有几个活人了。”
这番话说的秦愈自己都不太敢信,然而事实正是如此,白帽子是一个比蓝帽子还要狠还要冷漠的稻草人。
见白帽子不说话,秦愈偏着头:“怎么,你们家族的传统习俗吗?一个收集胳膊一个收集腿儿,还喜欢串成串儿挂后边。”
的确,白帽子的影子不仅仅是一个稻草人的轮廓,长长的杆子后面出现了几双白惨惨的光脚。没有身体,只是腿,和之前的“手控”蓝帽子整个相反。
那些腿的脚踝上都系着粗铁链,细的胖的,稚嫩的年迈的,应有尽有。
“腿控”白帽子一动,这些腿便跟着走。
“先走了,我也没想着真能杀死你。”白帽子无意与他们在做缠斗:“伊莲恩马上就来了。期待在她的家里见到你们。”
秦愈再一次问了那个问题:“你是神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