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鄞将积灰不知道多久的插头拔/出来,扔到了旁边。他站起来,手撑在冰柜上,盯着里面的罗月:“不走,难道你能把她撬出来?”
那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费时间。
“要是让别人抢了,那岂不是咱们吃亏。”
葛鄞不知哪里来的感觉,说道:“不会。”
秦愈想着另一个问题:“最开始的时候,谢评也说你会选择一个人走完这个世界,怎么后来又改变主意找上我了?”
葛鄞:“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那为什么不愿意有个同伴什么的,就像现在,各自分工解决一点问题,不是要顺利很多吗?”
葛鄞的眼睛是深海的蓝,他专心一件事的时候睫毛还会轻轻的抖动,就像现在他凝视着罗月的遗体:“日日相处,人类的感情不可避免是会被培养出来的。”
秦愈不可否认这个观点,无论是仇人、爱人还是陌生人,要是天天见着,感情都会上升。具体是更加憎恶还是更加亲密,都是不能避免的趋势。
而且世间真正绝情的人少之又少。
葛鄞的声音似乎沧桑了许多:“我失去过很多战友。”
秦愈沉默了下来,他明白出生入死的战友意味着什么,是寄托,是孤独时的陪伴,是和亲人等同的存在。
但葛鄞不像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胸口起伏着,把头偏向一边。
十几秒后,他转过头,直视秦愈:“所以,我不需要无用的感情绊住我。”
秦愈耸肩,说着:“倒也是,这个地方每一个世界都不相连,谁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咱们也就是临时联手。”
他顿了顿,走到葛鄞面前,他的个子要比葛鄞高出那么一点,就像是长辈对晚辈劝告一样,认真说道:“但是,人若没有情感来丰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那会很孤独的。仅仅是萍水相逢的话,哪怕只是一段回忆,也能让人孤身一人的时候,不那么寂寞不是吗?”
“就算是死后也没有人记住你,这样会真的会更好吗?”
秦愈微微低头看着他,葛鄞挑眉垂眼,不置可否。
也许是小模型注意到气氛变了,它蹭了蹭葛鄞的裤脚。然后抖抖抖,抖出来一张崭新的纸条。
“干脆认他当儿子算了。白得一个儿子不好么?”秦愈打趣道,凑过去看纸条上的字。“‘有鸟飞进来了’……什么意思?”
葛鄞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秦愈这时也听见是有什么声音在窗户外面,撞击玻璃窗。
最开始是一下两下,然后越变越多。
直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秦愈看到一只黑色的东西扑了进来。
秦愈看清楚那玩意的时候,咽了咽唾液,“这可不是鸟啊宝宝……”
铺天盖地的蝙蝠冲破了玻璃,钻进后厨。
秦愈抓住葛鄞的手:“快走!”
小模型牢牢抱住葛鄞的小腿,然后很快被捏着后领提起来。
一只蝙蝠落在它脸上。
小模型:(;°口°;)
谢评也背着沉睡中的严安推开了挂着“诊疗室”牌子的门。
一夜没睡,谢评也的脑袋已经开始发昏了。
他将严安放到最里面的病床上,关好门,自己也躺倒在另外一张上面。但他一心还在念着他们在14B-01所看到的一个木头箱子,那个想尽一切办法都打不开的箱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里面的床上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严安睡得十分沉,昨晚上给她造成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谢评也无法确定等她醒来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谢评也回想惊险一夜,转头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严安。
那个门牌压根就是错误的。
葛鄞应该早就把正确的东西拿走了,而他们慢了一步,拿到的就是误导人的门牌。但是当时他们根本没用任何头绪,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只是没想到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这么厉害。
他突然有点可怜那个小女孩。一个不爱自己的母亲,连罗月失踪后也没有寻找过她,还在一昧地关注自己美不美。
穿着刺绣旗袍的女人,身体都已经变形了,她还在抓着别人问。
“我现在是否漂亮?”
容颜,能维持多久?
他闭上疲累的眼睛,这个地方是安全的,所以谢评也放下戒心,很快昏昏睡去。
睡前,谢评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凝神唤醒他的圣痕,黑鸟形状的圣痕逐渐发热,释放它的作用。
一只红眼乌鸦出现在脑海中。
你去看看郑彬和魏亭在哪里?还有秦愈。
他作出命令,那只乌鸦很快就消失在脑中。谢评也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个想法在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