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叶危自此发奋图强,学完火灵根后,再学木灵根,学上手之后,干脆把其他金水土的课都上一遍。作业越写越好。
“拿去,写完了。”
“多谢多谢,叶师弟辛苦了,哎呀,这题答的可真好,我今年毕业有望了!”
施逍比他长两岁,但是不同院,叶危才不肯叫旁门弟子师兄,只挑眉笑道:“我听说你是飞升上界的?以你的道行,怎么会写不出点作业?”
“我懒嘛。”
叶危:“……”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了。施逍虽然性子不冷,也从不板着一张冰山脸,但叶危总觉得,再多说几句话,这人似乎便要乘风归去了,由于这气质过于谪仙,叶危便取了俩外号:施仙仙、施仙儿。
少年人总爱在爹与儿身上纠结,孜孜不倦地彼此攻击。故而,这个“仙儿”令叶危大为满意,叫的时候一定要把那“儿”字重音一下。
一次,道渊阁举办剑法赛,各院派弟子出战。叶危专心留意木灵院的人,却没看到施逍,寻了半天,发现施逍竟坐在观众席里,和茫茫人海融成一片。
“哎,施仙儿!你怎么不上场啊?你们木灵院就你资历最好吧。”
“不是最好,是资历最老,我年年留级嘛。”
叶危无语,他查过往年,施逍每一年的最终考全都不去,笔试不去,比剑也不去,从来不参加道渊阁里的任何比赛,从不跟任何弟子交手。
叶危正当少年时,意气风发,他很想知道能够从人间立地飞升之人,到底是怎样的身手,跃跃欲试道:“你不肯上场打,不然跟我私下里比比?”
施逍慢吞吞地摇头:“我修的道很特殊,自然也有特殊的规矩。”
“怎么个特殊?”
“世人皆知无情道,但我修的是有情道。简而言之,就是不谈恋爱就会死。换言之,我志不在剑,只想谈个恋爱。凡是跟我要比剑呢,对方赢,则以身相许,对方输,则我以身相许,总之呢,跟我打,那就要结道侣。”
叶危:“……告辞。”
施逍:“不送。”
后来,少年叶危查了道渊阁的所有书院,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情道。再碰到施逍,便笑道:
“哎,施仙儿!你跟我详细说说,这个有情道要怎么修呢?”
叶危不相信世上有这种道,肯定是施逍随口说来唬他的。
没想到施逍一张口,说得头头是道:
“无情道怎么修,有情道就反其道而行之,多交心,多谈恋爱。我大概每十年就换一任道侣。如今活了四百五十年,已换过四十五个道侣了。”
叶危:“……!”
施逍从怀里掏出一只奇特的小沙漏:“这是十年沙漏,我每找到一位道侣,就会倒置,等它漏完了,这段感情就结束了。”
叶危一脸懵:“你们是事先都说好的吗?第十年就分开?”
“不是。”施逍摇头,他凝望着远处的雾,不知要如何表露。
“有些人可能像水,恋人像雨,下雨了,水便不会干涸,水蒸腾成汽,又化作雨,所以他们可以孜孜不倦地一直流淌下去,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但有些人就像封闭的沙漏,一旦开始倒置,就终会有结束的时候。”
叶危听不懂,这有情道可真是玄奥。他向来对辩禅论道没有太大兴趣,索性丢开了不再想。
有一天,正逢施逍生日,叶危精心准备了礼物送去,木灵院里几个师弟师妹聚在一起,偷偷给逍师兄办生日宴,跳出来送惊喜,还唱歌,一帮人热热闹闹的,施逍面含笑,春风化雨。
然而等人都走了,施逍脸上春风般的笑容便一点点消融了,叶危走过来,慢慢坐在他身边:
“怎么了,不开心吗?”
施逍整理着满桌的礼物,抬起头,有一些疑惑道:
“应该……要感觉到开心吗?”
叶危愣了一下,点头:“是啊,一堆人给你送礼物,大家一起唱歌啊,吃饭啊,当然开心啊。我每年生日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