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煎什么药?”萧满问。
“固本培元,调气养神,还能补充体力的药汤。”别北楼头也不太回答,旋即一指北侧,方才阿秃看顾的那些,道:“这边的都好了,可自取。”
萧满投去一瞥,想到晏无书在秘境中因为他消耗了许多许多灵力,便对跟进来的曲寒星道:“给你师父送一壶去。”
别北楼也对他说:“小越应当有空,可叫他帮你换药,我一时半会儿不得闲。”
曲寒星“哦”了声,端起其中一只药壶,出门去找小越。
药室内唯余萧满与别北楼两人。别北楼抓出几味药材,丢进药臼,边捣药边问萧满:“你要走?”
“嗯。”萧满应了声。
不消问,别北楼也知萧满离开所为何事,道:“各门各派皆在着手调查此事。”
萧满淡声道:“那是他们。”
听他这样说,别北楼不再提,转而道:“还未恭喜你破境。”
“有的时候,境界高一些,行事的确更方便。”萧满揉了一下阿秃又蹭过来的脑袋,话语听上去甚是平静,“你也这样认为吧?”
“哦?”别北楼停下捣药,抬起头来,隔着白缎“看”定萧满,笑了一下,道:“此话或有深意。”
萧满却偏头看向阿秃,看了它片刻,问:“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跟着他?”
这个“他”指的是晏无书。
夫渚不能口吐人言,但通晓人语,闻言垂下脑袋,似在犹豫纠结。萧满耐心等待,过了一阵,它朝萧满“咕叽”叫了一声。萧满听懂它的意思,拍拍它的背,道:“那就走吧。”
白鹭洲另一侧,窗下临水,青莲朵朵摇曳雨中,一眼望去碧色连天。晏无书将位置换到窗前,躺在摇椅里,翻完了手里的书,正用竹篾编小鹿。
外面传来脚步声,继而是叩门响,问道:“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晏无书道。
门开了,进来的是曲寒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只药壶,没遮盖子,药的清苦味道立刻盈满屋室。
曲寒星闻了一路,已不觉得如何苦,走到晏无书身前,把药递去,道:“师父,满哥让我送来的。”
晏无书抬起头。他有些受宠若惊,萧满出门前对他态度冷冷淡淡,说话不愿多说一个字,嫌他嫌到恨不得立马丢掉,原来心底还是关心他的。
他惯来不喜欢这些汤药,但既然萧满让送来的,便叫曲寒星放到桌上。
晏无书面上神情并无太大变化,可曲寒星随晏无书学剑已有十年,怎会看不出他师父在高兴?想起方才萧满的话,他不由叹了一声:“哎,师父……哎……”
“怎么?”
曲寒星话语吞吞吐吐,可过了半晌,都吐说出什么东西来。末了,他憋出一句:“我还是去练剑。”
说完转身就跑,心道他才不要掺和这种感情上的事情!
晏无书目送曲寒星离开,等自家傻徒弟跑出院子,抬手将门合上,端起一旁的药,倒出来一小碗,喝茶似的慢慢喝了一口。 广陵城中雨纷纷, 路上少了行人, 春枝招摇得格外肆意。
霁青色的衣摆在风中折转起落, 魏出云单手提剑, 缓步行走在空荡无人的长街上。雨珠豆大, 但近不了他的身,在离他还有数寸距离之时, 便被流转的灵力化开,散做点点雾气,归于空中。
街两旁的铺子仍开着, 有人坐在檐下聊天谈笑, 或做别的活计。魏出云目光不看他们, 随着步伐, 平直朝前。自然, 那些人也看不见他。
忽然间, 一个撑黑伞的人自斜而来,站在长街正中, 拦住魏出云去路, 注视着他, 道:“你心有不甘。”
魏出云侧目瞥他一眼,不欲理会,继续前行。
擦身而过时, 撑伞之人又道:“你得不到你心爱之人。”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低笑:“因为能力不够、实力不足,无论是境界修为,还是权势地位, 都比不上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