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照是药谷谷主,孤山掌门沈意如亲自来迎。
一月之前来到孤山的那批药谷弟子,如今暂居白华峰上,别北楼等人前往那处,枯澹寺之人则随晏无书来到雪意峰。
刚将众人带至客院,便见容远跑过来,对晏无书道:“师父,掌门曾郑重告知我,要你回来后立刻去一趟明光峰!”
“沈掌门定有急事,晏峰主请去,我等自行理会便是。”元通双手合十,冲他一礼。
方才与沈意如相见,她未曾急着让晏无数过去,想来是要他先安顿好客人之意,不过晏无书歉意笑了笑,道出一声“失礼”,接着看了萧满一眼。
容远就在这里,他却他看,萧满哪会不知这人心思,却也不好就此拂袖离去,只能上前数步,对枯澹寺众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明光峰。
浮云掠过峰巅,镇派神剑巍然伫立,但比起离开之时,其凛然之气更甚。晏无书到时,沈意如正好同江别照说完话,派元曲送她去白华峰。
晏无书与沈意如是师叔侄的关系,相处惯来简单随意。沈意如走到道殿外的榕树下,拂衣落座,仍旧是屈着一条腿的闲散坐姿。
“上次你传回消息,说林雾所修炼的三世轮回说,有可能克制那些游僧的功法,于是我将他放到了对战之中。”沈意如道。
“结果如何?”晏无书给她和自己分别到了一杯酒。
酒是数百年的陈酿,醇香四溢。沈意如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目光沉沉:
“他的三世轮回说,当真能够克制那些诡异功法。同等境界的邪僧,我们若想不受伤,或者不打持久战,需要两人联手才行,但他独自一人对付那些邪僧,游刃有余。”
“伤情如何?”晏无书又问。
沈意如定定看向他:“太玄境之人,都需辅以药谷的汤药,才可将体内乱窜的邪气抑制住,唯他能够自愈。”
晏无书替她倒了第二杯酒,没有说话。
“若非提前得知摘星客与这场灾祸的关系……”沈意如没将话说完,神情复杂至极,将第二杯酒喝完,才继续道:“孤山之中,许多弟子,已将他奉为救世之人了。”
“便让他当这个救世主好了。”晏无书抬头瞥了眼天光,“如此一来,我们也能省不少力。”
“你就不怕他背叛?”沈意如眯起眼。
晏无书笑得:“一把刀,若将刃对准握刀人,毁了就是。” 秋风扫起落叶, 酒液坠入杯中, 色泽明亮晶莹。
沈意如的目光渐渐升高, 看向天空中南飞的大雁, 低声道:“自四月开始, 我便下令让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门派,故而他一直待在清云峰上, 除了近段时日组织的对游蹿周遭的邪僧所进行的诸多剿灭讨伐,不曾有过外出。”
晏无书对她这一命令深感赞同,点着头道:“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异常。”沈意如道, 顿了顿, 补充说:“如无论如何都寻不得踪迹的摘星客一般, 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
“那就好好利用这把刀吧。”晏无书喝了一杯酒, 慢慢说道。
沈意如“嗯”了一声, 转而说起旁的事情:“方才我与江谷主对邪僧功法进行了一番讨论。”
“师叔以为如何?”
“这些时日来, 我亦受过伤,那股流窜在体内的邪气, 除四处破坏外, 还企图将经脉之中已有的灵力同化。”沈意如垂下眼, 看向自己手上那道还未完全消失的伤疤,“他们想将我们变成同类。”
“我也有此猜想。”晏无书道。
沈意如叹息一声:“境界低微者和寻常百姓遇之,若医治不及时, 便直接死了。”
晏无书目光落到桌边酒杯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去粗存精, 很符合当年红焰帝幢王佛的观念。”
静默半晌,沈意如感慨:“一场恶战。”
雪意峰。
将枯澹寺众人于客院安置妥当,萧满行至山腰道殿。
此时正值日落,余霞灿灿,将秋日的枯枝残叶染成艳色。此景甚美,加之不愿入殿内,萧满盘膝坐在门外长廊上,抬眼静静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