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有灵,剑鞘也是不凡,虽是不会动,但和青越剑心灵相通。
待将本命法宝擦拭得泛着青光,裴云舒才放下青越剑,转而去翻找宗门内的修行心法。
他储物袋中的书籍极少,多是自小读到大的宗门秘籍,还有一些极少的话本,那是他院中小童偷偷给他买来的。
那些话本的内容裴云舒都能背下来了,此时无事,但刚刚结了金丹,他便想去翻找些心法。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本,又将这些书好好分批整理了出来,裴云舒正要收回手,却忽而瞧见层层木柜底下露出了一角薄薄的书面。
这是什么?
裴云舒心生好奇,将木柜抬起,招来了这本薄得只有几页的书籍。
他摸着书页,细细思索,已经忘了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储物袋中,不过可以肯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他都从未看过这本书。
裴云舒蹙眉,想来想去,觉得莫约就是在藏书阁中借的书,只是忘了归还回去了。
他翻开已经泛黄的页面,细细读了起来。
书本加上首尾,也不过才五页纸的风光,写的是一位大能的一生。
这大能出生坎坷,一生经受无数风霜,在艰难磨难中悟道,大道得成后便创立了单水宗,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宗单水宗的宗祖。
大能悟的是无情道,他修为极深,又是习的剑修,实力强盛,当代与他比肩的无一能出其左右,只是大能却在渡劫期时没有挨过雷劫,肉身被灭,神魂受创。
原是无情道需入情再回归无情才算证道,大能为了证道,神魂便投胎转世,打算重新来过了。
裴云舒读完这页,心中也不免唏嘘,原来他们的师祖还有这等经历,这么想来,凌清真人也正是师祖的弟子,不知师祖肉身陨落时,师父与各峰的长老会是个什么心情。
这本薄薄的书籍还剩最后一页,裴云舒指尖翻过这页,往最后一页看去。
只见其上附着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眉眼冷淡,却挡不住本身的俊秀秾丽,长身玉立,上挑的眼中藏着剑意和幽暗的冷漠。
画像下笔力遒劲地写着一行字:“单水宗宗祖无忘尊者。” 画像只有浅浅几笔, 就将一副入了无情道的大能模样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几乎要呼之欲出。
裴云舒手下一抖,这本薄薄的书籍掉落在地,惊起满地灰尘。
云忘,无忘。
一字之差,五分相似样貌。
他抚着山洞石壁起身,恍恍惚惚地往外跑去。跑过了沉睡的烛尤,跑过了洞外表情惊愕的花月,一直跑到寒潭边上, 径自跳进了寒潭之中。
冰冷的潭水灌入鼻腔,湿了衣衫,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冷意包围。
裴云舒睁着眼睛,看着湖面, 由着自己沉入水底。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 云忘只是与单水宗的宗祖有些相似,毕竟天下之大, 有样貌相似的人算不上什么稀奇。
更何况二者气质天差地别,单是这一点的差别,就轻易辨别他们的不同。
渡劫期的大能无忘尊者, 创立单水宗的宗祖,怎么能是无止峰上一个小小的弟子呢?
但裴云舒知道十年后的云忘长得是什么样子。
他陷得越来越深, 光亮也越来越淡, 昏无天日, 恍若世间只有自身一人。
口鼻被堵住呼吸, 眼睛看不出来水波,看不到岸边的人,荒凉、孤寂,只身坠入黑暗。
十年后的云忘,和书上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姿色仍然艳丽,只彻底长开的样子杂糅了成熟和冷淡,将这过了分的瑰丽淡化,眉如远黛,面若桃花,锐利得逼人。
和无忘尊者一个模样。
肉身已灭,神魂受创,投胎转身,勘破无情道。
可笑他裴云舒,一个小小的单水宗弟子,上辈子竟妄想和师祖的转世相争。
怪不得,怪不得师父会是那般重视云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