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弃羽点点头:“这样的孩子,的确是该时时带在身边。想必时间够久,总能让他敞开心扉的。”
“是啊——”
沈知寒点点头:“悯之的症状不重,我多同他聊聊天就能令他慢慢恢复也说不定。”
见他眉眼有些含愁,方弃羽抚慰地笑了笑:“莫要忧心了,你如此上心,上苍也能得见,定能让他们皆早日恢复的。”
沈知寒闻言,终于扯了扯嘴角:“多谢好友劝慰。”
“公子,道长。”
早就取了牛奶与白糖来的青衣侍女见二人对话告一段落,便端着托盘,款款走上了望月台:“道长让奴家准备的牛乳与白砂糖来了。”
她一出声,便将二人之间略有些沉闷的气氛打破。
沈知寒朝着侍女一笑,眸中光彩再度水波潋滟起来:“就放这吧,多谢姑娘了。”
方弃羽看不太懂,见沈知寒伸手拿了个新茶杯,又斟了多半盏茶,随即更是捏起了托盘之上的调羹一小勺一小勺地开始向茶中添起牛奶来,心中不由愈发疑惑。
“清昀,这是在作甚?”
沈知寒见牛奶添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搅拌起来:“为好友做我家乡最受欢迎的茶呀。”
他换了个汤匙,添了一小勺白糖,又搅了一阵,这才将盛着浅棕色液体的茶盏向方弃羽那边推了推,笑道:“好友,尝尝看?”
方弃羽见他倒弄半天,心中的好奇都要满得溢出来了。见沈知寒双眸晶亮,像是很期待自己喝下去的样子,他先是笑笑,随即毫不犹豫地将玉盏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仿若水墨山水之中被人添了几笔桃花,殊色染上山石、溪水、白云,留白的景色立即活了过来。沈知寒见对方如画面容上浮起一丝惊喜之色,心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向着他眨了眨眼:“如何?”
方弃羽又抿了一口,随即轻舒了一口气,笑意柔软:“醇香甘甜,上上佳品。清昀的家乡,想必也是个温柔美丽的所在。”
沈知寒失笑:“也没那么好,不过家乡么,总在人心中地位不同罢了。”
他顿了顿:“这个叫‘奶茶’,弃羽喜欢的话,日后沈某可经常为你调制。”
前者闻言,立即点了点头:“那便有劳好友了。”
天色渐暗,数名侍女踏着莲步前来为整座高台添灯。沈知寒下意识向头顶夜空望去,却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赞叹。
“没想到在这高台之上,竟能见到如此浩瀚极致的银河,当真是‘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动学水声*’,古人诚不我欺。”
方弃羽但笑不语,为紫檀桌案添灯的青衣侍女却“噗嗤”一声笑了:“道长好诗兴呀,只不过此时倒是该吟‘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呢!”
“你又知道了,”方弃羽无奈,嗓音中却无丝毫怒意,只是打趣道,“看来近日里事情少得很,不然再为你多添些?”
侍女闻言,立即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好啦好啦,公子害羞,奴家可不敢说了——”
沈知寒这厢却是一怔:“今日是七夕?”
“是呀!”侍女将点好的灯烛放回檀木桌案上,奇道,“道长来时一路上,没注意街上姑娘多了许多吗?”
前者转向面色有些无奈的方弃羽,眸光被灯火映得粼粼发光,其中又骤然多了浓浓笑意:“原来弃羽的生辰竟是七夕?”
被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方弃羽却别开了视线,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不错。”
“好友何必为此伤神?”沈知寒笑道,“弃羽要这样想,自你降生于世,这世间从此每个人为七夕节期盼欢喜时,那欢喜与期盼便从此有了你一份,不好么?”
他顿了顿,神色突然认真下来:“要记得,你当得起这世间所有的眷顾。”
方弃羽彻底怔愣住了,沈知寒就这样单手托腮,笑吟吟地望着他。
二人之间沉默下来,半晌,方弃羽好似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思,轻声道:“多、多谢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