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怔,伸手将叶片从冽泉中拎起,好看的眉蹙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叶片之上骤然开始泛起洁白的柔光,兀自漂浮起来。
一道太过稚嫩以至有些雌雄莫辨的童声在柔光亮起的瞬间响起:“君无心!你怎么样了???”
“君无心?”
男子微微蹙眉:“是我的名字?”
白树:“……”
“你不会吧?”他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君无心摇摇头,又意识到对方大概看不到自己的动作,遂轻声道:“阁下大概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你口中的君无心。”
白树闻言默了默,随即试探道:“那你是谁?”
君无心一怔,清风朗月般柔和的眸中倏忽间涌上一丝茫然之色。
他蹙眉思考了片刻,随即再度开了口,笃定道:“在下姓慕,道号玄光。”
白树:“……你是慕逸尘???那你更应该记得我才对啊!”
君无心再度茫然起来,却还是尽力保持着礼貌,平静道:“十分抱歉,在下并不知晓阁下是谁,也不知你为何在此。”
事态发展如脱缰野马,连白树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心中狂叫卧槽,却还是努力令自己声音稳定下来,试探道:“那你现在,我是说……还记得些什么?”
“在此之前,”前者手臂一用力,将身体从冰冽的溪水之中撑了起来,“阁下可否告知您的身份?以及,您为何会在在下身上?”
白树一噎,立即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的好友啊!因为自己出行不便,才将这枚叶片赠予你随身携带的,你不记得了吗???”
君无心蹙起眉来:“抱歉,在下丝毫没有印象。”
他看着自己身上被水浸湿的道袍有些发愁,却还是口齿清晰地向白树解释道:“在下只记得,自己师承无为宗,要寻一个人。”
他说着,心中开始默念起清洁咒。灵波荡过,身上道袍与鹤氅立即变得格外干爽,可君无心却面色凝重起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才修炼至渡劫期,为何身上修为只有筑基前后?
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隐隐作痛的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白树见他不说话了,立即追问道:“君……慕逸尘,你如何了?”
君无心满心思虑,却未将胸中疑惑道出,只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无碍。”
他将仪容整理好,便要抬腿向山谷外走去,白树见状,立即高声阻拦:“且住!!!”
君无心:“?”
白树整理了一下语言,随即快速道:“你先别走,我已联络了他人,他会前来接应你的!”
君无心眉尾微扬:“哦?不知阁下为玄光联络了哪位好友前来接应?”
白树骤然语塞。
陆止澜的身份,他该如何与只保留了部分作为慕逸尘时记忆的君无心解释?
世界上另一个你?还是你转世的第二个徒弟???
见它沉默,君无心却也不多问,只轻笑一声,随即向着兀自漂浮的水晶树叶微微颔首:“在下还要去寻人,阁下若无事,还请莫要再跟着玄光了。请。”
白树:“……”
——这可如何是好???
极夜宫客殿,装潢还是随了整座魔宫的风格,处处轻纱垂幔。
水风裹挟着浅淡水汽吹拂而过,却在扬起室内软帐的一角时激起了极为压抑的喘息声。
玄色纱幔之间,骤然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来。
这只手肌理匀称,骨节分明,像是平日里只会添香作画的贵公子的手,可此时它五指大张,又微微弯曲着,好似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只好紧紧扒住了紫檀木床沿。
蓦地,帐中响起一声格外清脆的铃响,另一只手便在其后伸了出来。
后面这只手比起前者略大了些,却在伸出的瞬间将前者扣在了自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