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也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如同蛊惑一般缓缓说:“哥,好久不见。”
棠仰握紧了明堂的手,他急促地喘着气,微扩的眼仁儿中倒影着那个少女身形。明堂已握住了虚空中的剑柄,那少女含笑,朝前走去。棠仰快步倒退,摇头道:“你不是喜子。”
“我不是吗?”她说着,两手交叠着搭在肩上,歪着头闭上了眼,像在拥抱自己。“这可是你最亲爱的妹妹的身体啊。”她一抬手,袖子顺着腕际滑落,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大片大片腐烂的疮口,恶臭混杂着浓香飘过来。明堂拔剑横在两人身前,一手拽住近乎要崩溃的棠仰。
“这个孩子是我施予的愿,是为我而塑的身。”她睁开眼睛,靛青色的眼幽幽地发亮,“你真正的、同根而生的妹妹像是个傻子,发疯一样嫉妒她,发疯一样地嫉妒雷火仙君,不惜被我蛊惑。”
明堂长剑上雷火电光跃动、蓄势待发,她蓦地不笑了,站在原地不知是在说谁,“可是她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雷火仙君,被他连累了一次,差点死了,还要再来一次吗?”她转而盯着明堂,饶有兴味地瞥了眼两人抓在一起的手。“那时你们也是这样握着对方的手呢。”
明堂冷笑道:“牵连我们的是你结珠。”
结珠像是没听见似的,转眼看向棠仰,蹙着眉定定地说:“棠仰,雷火仙君因为你差点就死了。你身为妖,偏去与人交好,他们的痛苦都是因你而起的。喜子本来应该像是东河旁的那个商安一样吞下符咒而毫无痛苦地死,只因为你的傻妹妹嫉妒发作,将她掀进了东河里,离我设想的日子还差了半年呢……”
说着,结珠再度掀起袖子,露出疮口,“她的执念太深了,以至于即使我把魂魄打碎了这具躯体都还在烂掉。她太想念商安,想念你,想念宪城,她让我不停地腐烂,走得越远烂掉得越快。”
那些疮口太过骇人,叫人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与此同时,明堂背后一寒,腾地推开棠仰,反手提剑两人身后竟不知何时伸出了一只墨黑的骨手,若非明堂反应奇快地推开棠仰,后果不堪设想。
是不化骨!
电光火石间,两人分开,又有两只骨手直接穿破了地砖抓向两人!诡异之处在于那骨手仿佛没有尽头,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拔高,形如树根。明堂持剑挡开,棠仰后退连连,背抵在廊柱上抬手
地缝间再度涌出无数根须,比从前棠仰召出那些都要粗壮数倍,顶开地砖扑向骨手,结珠与两人同时听到了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含糊不清地泄愤嘶吼中树根顿时扯开了不化骨的骨节,夹杂着暴怒尖叫,“结珠”
两人分辨出那是棠止声音,骤然间结珠背后伸出数十不化骨手,如同蜘蛛肢节、与那树根缠斗,结珠面色不动,那根须毫无章法,混乱而凌厉地刺向她,尖叫道:“你给我去死,去死!”
明堂再度抓起棠仰,一手握着剑柄就要朝院前跑去,边跑还不忘道:“她俩怎么还打起来了!”
“快闭嘴!”生死之际,棠仰也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先把明堂堵了回去。
那些根须被结珠背上展开伸出的不化骨切断,又源源不断地伸出,她身形始终稳立,慢条斯理地说:“棠止,我死了你也会死的。”
棠止置若罔闻,院内一派乱象缠斗着的黑色骨手与粗壮的根须,正要向前院奔去的两人,后门就在此时又开了,梅利面无表情地迈了进来,甚至没有停顿,就又倒退着出去了。
可惜不化骨与根须同时钻出门,惊叫此起彼伏,过了中门的两人被迫停下。只见院内结珠与棠止停下了内斗,结珠那足有丈长的不化骨手上嵌着梅利与檀郎、棠止的根须则收紧了缠着方春雪。三人被吊在半空中,春雪的脖颈上搭着结珠的不化骨,她白着脸尖叫,结珠与棠止同时说道:“你们再往前一步,我拔掉她的脑袋。”
说着,骨手与根须终于配合默契地同时略一施力,方春雪不知是疼是怕,哭叫起来。她一叫檀郎和梅利也忍不住叫喊,院中再度混乱不堪,从梅利身上掉下了数张崭新的黄符咒。
结珠瞥见了,嘴角抽动笑了下,抬头望向梅利,“原来是你们揭了制住她的符咒,我说怎么来的这样快。”
梅利低着头不顾自己被吊在空中大喊道:“宝珠,你”另一只不化骨瞬间捂住了她的嘴,梅利胡乱蹬腿,结珠松开了搭在方春雪脖子上的那只手,转而以迅雷之势伸向了棠仰
明堂提剑,不化骨与剑相撞迸出火花!棠止尖叫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