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着另一条游廊在宅院里,明堂在心里默念咒言,掌心中握着的纸隐隐发热,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绿色的水雾。四人一言不发地过了三进院子,小甲头上渐渐出了层汗,偷偷瞥向前面的三人。顾鸿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明堂只顾自己迎头朝前,唯有棠仰东瞧西看,目光在角落里匆匆行过却不停留的下人身上扫来扫去。
明堂掌心攥紧,在那层水雾般的淡绿后,原本继续向前延伸的庭院突然模糊不清,与此同时,那些有意从四人眼角余光中走过的下人们扭动起来,躯干消失不见,仅剩下了衣衫仍在移动着!那些衣衫仿佛投入水中,随着行进轻轻飘荡,明堂置若罔闻,神情不变,兀自朝前,身后,棠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贴过去用气音道:“别走了,我们在打转了。”
明堂脚下一顿,眼前模糊的庭院随着棠仰的话透明起来,院中空空荡荡,就连游廊与铺地的砖都消失不见,仅剩下正中间一副掉漆了的木棺,上面压着座真金打造的半人高“金山”,只是本应盘踞在上面的没了,留下五个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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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仰原本攥着明堂的袖子,见明堂两眼失神地盯着庭院中央不动了,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照壁上雕着松鹤延年图,他两眉紧拧着,又唤了声,“明堂!”
明堂仍是毫无反应,棠仰低头看了眼自己拉着他衣袖的手,终于回过劲儿来,一把掰开了他攥着符纸与柳叶的手
第9章 第二桩往事
符纸包着的柳叶掉在地上,明堂两眼终于聚起清明,回过神来已出了一背冷汗。顾鸿在后面问说:“道长,怎么了?”
同棠仰对望一眼,皆是默不作声。弯腰捡起符纸包,明堂揉了揉干涩的眼眶,庭院已恢复了“原状”,四人仍站在游廊上。
棠仰半回过头对顾鸿说:“无事。”他拉着明堂快步绕到照壁前,两人身影被挡了严严实实,身后便是顾府正门。照壁正面也嵌了松鹤延年图,棠仰贴着明堂的耳朵小声说:“你仔细看。”
红日下碧山绿松,仙鹤恣意,振翅欲飞。本是取意祥瑞,这面照壁却平白给人诡异之感,明堂定睛细看,发现层层叠叠的松针间竟藏着个头顶双角、面翻獠牙的黄色小鬼,比那仙鹤还要活灵活现!
或在仙鹤羽下,或是松枝木下,面含狞笑的小鬼半遮半掩。红,黄,白,黑,棠仰垫脚贴着明堂道:“青鬼不见了。”
明堂揉了揉眉心,也低声回道:“何止,全都不见了。”
棠仰眼含疑问,明堂探头望了眼仍老老实实站在游廊上的顾鸿和小甲,扭回头说:“这事真是棘手。”
他收了声,忽然握住了棠仰垂在身侧的手。棠仰一怔,两人五指相扣,他这才感到掌心与掌心间紧贴着那符纸包,眼前蒙上层淡绿的水雾,眼前的照壁散去,空旷的庭院中仅剩一口压着财山的棺木。
明堂撤回了手,扣着的掌心骤然一空,棠仰心底也跟着收了下。他眨了眨眼,不咸不淡地说:“你是怕没人给你结工钱吧。”
明堂挑眉,拽着棠仰从照壁前回到顾鸿身前,气定神闲道:“顾老爷,你家那面照壁是谁做主修的?”
顾鸿愣了下,似是不清楚怎么就关照壁的事了,回答说:“有些年头了,家父做主安置的。”
“原来如此。”明堂意味不明地笑笑,“顾老爷,你也有个好爹呀。”
就连小甲也听出明堂话里话外的嘲讽来,顾鸿脸色一变,唯有棠仰局外人般笑起来,瞥向别处。这一眼,便瞧见游廊转角处趴着个丫鬟正偷窥着四人。棠仰头皮一炸,抬眼便去看她头顶攀着的藤蔓,疾风吹起,绿藤晃了晃,丫鬟冲着棠仰咧嘴一笑,扭身跑了。
“明堂”棠仰喊了声,拽着身旁人的手追了过去。
明堂也瞧见了丫鬟,正是那个彩姐儿。他把符纸重新攥住,只见彩姐儿身下的影子扭动成了个头顶两角的小鬼,皮肤也泛起古怪的青色来。棠仰不知明堂已有所察觉,冲他道:“快跟上,是那个青鬼!”
“别追!”明堂一把扯住棠仰,“还有红白黑黄四个不知藏在哪儿,她不怕我们,小心为妙。”
两人一停,小甲也跟着跑过来,面上惊魂未定,哆嗦着说:“两位道长别丢下我们呀……”
明堂与棠仰同时回头往向小甲,明堂着实一惊,立刻松开左手用攥着符纸的右手拉主了棠仰只见小甲身下踩着的影子扭动着,黑影与他的腿纠缠在一起,赫然是一个生角的红鬼拽着他的两腿!
明堂两指并剑、顿时腕上跃起金色雷光便要击向小甲,棠仰拽着他的手往后,大喊道:“别动!那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