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_作者:谷草转氨酸(24)

“呸,”棠仰毫不客气地拿鞋底拍了下老猫的脑袋,“明堂不检点,人家还能不检点吗!”

“你看,你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帮他说话!”老猫抗议道。

“滚,谁帮他说话了!”棠仰说着老脸一红,把那鞋扔到院外面,“捡这东西到外面做什么,指不定谁穿过的,你还用嘴叼。”

老猫想想,好像是怪恶心的。一人一猫都不说话了,藏在半明半晦的屋檐下各有所思。老猫把毛茸茸的头挨着棠仰蹭了蹭,棠仰便也用手挠着它的下巴。

隔了好一会儿,他轻轻说:“你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别怕。”老猫咪了声,“会有人带你走的。”

不知不觉,浓云掩去蟾宫。老猫跳到棠仰膝头,一人一猫倚着门框,深深庭院碧草疯长,荒凉中丝丝缕缕朗阔,他们背对着朗阔眨眼睡了过去,纤纤霜色亦未能有人尽收眼底。

棠仰本已陷入梦乡,陡然听见有人一声“我鞋呢?!”高喊,蹙着眉头惊醒。回身见明堂快步过来,一见那红绣鞋扔在地上大喜,捡起来嘟囔说:“吓死我了,还以为丢了。”

老猫翻了个身子缩成一团没醒,棠仰把手贴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嘘,安静点。”

恰逢云开见月,自远方而来的银白敞开了降在他身上,瓷白的皮肤,指尖透着一点点淡粉,晕开了点在嘴唇上,看得明堂心里一跳。他不由呆了,拿着那鞋愣在原地。棠仰见他分神,略一歪头问说:“怎么?”

“没什么,”明堂摇摇头,愣愣地说,“跟我走吧。”

棠仰眉角跳了下,“你说什么?”

“咳,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去趟俪县?”明堂摇摇头回神,又问说。

棠仰毫不犹豫地回绝说:“不去,太远了。”他扭过头,抱着老猫站起来,把睡成团儿的猫咪轻手轻脚地放在榻上,还不忘盖了点被子。明堂跟进来,小声道:“俪县不远的,我借了匹马就在外面,我们骑马去,天黑前就能回来。”

见棠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明堂陡然想起那天棠仰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会离开宪城,他回过劲儿来,赶忙补救说:“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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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也似的,倒退着出了门,两手一推“那你早睡。”

回到后院里,明堂才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他莫名不想阖眼,在院里来回踱步。也不知是怎么忽然就见色起意鬼迷心窍,打棠仰的主意打得太认真了。明堂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将棠仰的模样挥出脑外,无奈越克制越清晰,谁不喜欢美好的相貌,天地可见,他确是头回一上来就想亲人家。

明堂脸腾得一红,不由眼光乱扫,从草丛过到院落里那棵参天梨树,又从梨树过到天穹

忽然,明堂眼尖瞥见那梨树树干上好似有一小块儿什么东西,他凑过去半俯下身仔细去瞧,发现树干上不知被哪个熊孩子刻了画,是两个小孩手拉着手,笑脸快要画到脑袋后去了,深深没入进树干里。

刻得位置对于小孩来说有些高,想必不会是举着手、而是刻上有些年头后梨树又长高了不少。

不知是谁友情的证明,如今人已不知所往,却被树一直记住。

明堂心里有些酸涩,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次日。

方宅旧无人居,鸟雀唱得倒是欢。棠仰从鸟鸣虫叫中醒来,日近正午,老猫早已不见影子,估摸着是祸害锦鲤去了。棠仰洗漱完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明堂住着的屋子找他,才推门便见一美人对镜描眉,半挽螺髻,一身素色长裙叫他穿来也不显暗,反倒是颇有驾云绕雾之淡。似笑非笑凤眼下一粒朱砂小痣同唇上稍点的水红掩映成辉,只一眼,仿佛周遭景物都隐了,只剩下他半含笑着回首。

棠仰目瞪口呆,手捏着门板大声道:“你作什么妖!”

明堂挑了挑眉,把那笔描完,这才回说:“她丈夫不在,我就这么过到家去,怕邻里邻外落人口舌。”

“那你也”棠仰瞪着眼“也”了半天没也出来,放弃了,“我和你一起去。”

“那太好了。”明堂淡淡地说,“这样我可以扮作你夫人,也不必开口说话了。我们只作远亲拜访。”

棠仰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出去牵马等他,过会儿明堂出来才反应过来这人只借了一匹马。好在棠仰是会骑的,鉴于明堂现在的身份是“夫人”,他翻身上马,搂着棠仰的腰靠在他背上,低声说:“走吧。”

棠仰头皮一炸,猫似地弓起背一缩,“你给我放规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