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琮容赶到虞南山东麓,在偌大的阵法中找到琮一他们时,三人已被魔族十多名黑影打得遍体鳞伤。张嘉康昏倒在树下,乔源弓着身子,双手握剑,竟是连站都站不直了。只有琮一勉强持剑格挡,身上数道刺目的伤口,当场便激怒了琮容。
魔族黑影没料到琮容会来,短暂的怔了一瞬后,转身欲逃。琮容怒极,手握谨思,腾空而起,伴着数道流光四散开来,一道高阶咒术落成,直接封闭了周围所有可以撤退的空间。正在逃跑的魔族黑影嘭得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像困兽一般,竟是再也无法脱逃。
“今日,一个都别想走。”琮容的声音冷得让人禁不住直打寒颤。
十多名黑影面面相觑,心中竟是控制不住的升起一丝恐惧。自打他们成为死士,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快忘记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琮掌门和郭信仪前后脚赶到,看到这般情况,二人想要上去帮忙,却同样被屏障隔绝在了外头。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二人眼见数道冷冽的剑芒自琮容手中的谨思同时朝黑影刺去,速度之快,连残影都无法捕捉,十多名身手不凡的黑影连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纷纷从半空跌落,转眼就断了气。
这招剑影分.身,琮容已经练了十五年,早已炉火纯青,即便有伤在身,仍能一招制敌。
郭信仪有些看呆了,不光是因为琮容的身手,更重要的是因为琮容身上所散发出的戾气。如此之重的戾气,不该出现在一个仙门正道人士身上。
琮掌门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琮容身上缭绕的黑气,眸底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幽光。
“师父。”琮一虚弱的喊了声琮容,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的晃了晃。
琮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揽在了怀里,后怕道:“都是师父不好,是师父来晚了。”
瞧着师父焦急的面色,琮一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饴糖,举到师父嘴边,开玩笑道:“师父来的很及时,奖师父一颗糖吃。”
含在嘴里的饴糖一路甜到了心里,琮容却莫名有些眼酸,微微泛红的眼眶看得琮一心疼不已。琮容迅速整理好情绪,伸手将琮一抱了起来,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师父带你回去治伤。”
同一时间,琮容撤掉了阵法,琮宗主和郭信仪快步走了过来。郭信仪焦急的看着张嘉康,确认他还活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搀着他的胳膊将他背在了身上。
大概是其他两人都有人管了,琮宗主站到了乔源面前,关切的问道:“还能走吗?”
乔源与他四目相对,黑暗中,眸光熠熠,像是在诉说什么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琮宗主像是读懂了乔源眸中所有的情绪,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和,真实而平静,破天荒的取下了常年长在脸上的面具,道:“你要是走不动了,我来扶你。”
说话间,琮宗主主动伸手搀扶住了乔源。
乔源微微垂下了眼眸,不去看他,暗藏在心底的情绪却如潮水般激荡开来。
回联合公署的路上,琮宗主和乔源落在最后。四下无人之时,琮宗主欣慰的对乔源道:“源儿,爹很高兴,你还记得和爹的约定,好好修炼,考入联合公署。源儿,你放心,很快,爹就可以将你和你母亲一起接到朔方宗,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到时,不管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爹都可以给你。”
小时候,乔源不懂,以为爹爹事务繁忙,所以才没办法陪在他和娘身边。后来,等他长大了,乔源终于明白自己原来只是爹的私生子,爹位高权重,他和娘的存在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十多年来,乔源对眼前这个人从崇拜、信任再到埋怨、不甘。如今,即便有再多不满的情绪,一听到他这般熟悉的宠溺口吻,乔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诸多苦衷,想到了他曾经全身心给予自己的父爱和希望。乔源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不论他曾因为这个人独自遭受过多少非议,也不论母亲曾因为这个人独自度过了多少难熬的日子,乔源永远记得,并且一直倔强的坚信着,他一定会实现曾经向自己和母亲许下的诺言。
只不过,随着日复一日的等待,乔源渐渐明白,有些承诺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看起来很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