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冷笑一声道:“无需交代。我听说,缥缈阁的那根独苗已经放弃举荐这位厉害的野种当教导先生了。既然,野种自己没打算重回仙门,那他一时半会儿还构不成什么实质威胁,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黑影道:“少主英明。”
年轻男子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道:“这段时间,你先回魔族疗伤。”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女主人就催促男人去找大夫,毕竟她收了人家不少钱财。
男人先到屋里确认琮容还活着,见一旁的琮一滴溜着漂亮的桃花眼看他,解释道:“你师父还活着,我这就去请大夫。”
大夫大约是住的很远,男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琮一昨个一天睡了好几觉,早早就醒了。他盯着琮容,不满的嘟嘴道:“师父,饿。”
见琮容没反应,他伸手揪住琮容的耳朵,将嘴巴贴了上去,大声喊道:“饿,好饿,肉肉,要吃肉肉。”
休息了一整晚,琮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灵气,将将转醒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肉肉”,带着空灵的回音不住在脑海里打转。
刚醒过来,琮容脑子还有些懵,甚至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唯有耳畔那熟悉的奶音让他感觉一切似乎还是昨天的样子。
他定了定神,眼前的景象渐渐明晰起来,半间大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窗户上贴着朱红色的窗花,风吹日晒,看得出有些褪色。
见他醒了,小脸绷了一晚上的琮一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师父。”
琮容望着半个身子都杵到了自己头顶的琮一,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眸底藏着几许担忧,心里莫名一暖。漂泊几载,心若浮萍,无依无靠,自以为逍遥自在,甚至忘记了生而为人,心有所依的那种脚踩在地上踏踏实实的感觉。
他欣慰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咙干涩发紧,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琮一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状况,忽然想起桌上还有一碗水,他蹭得从床上站起身来,腿一迈,就从琮容脸面上垮了过去。
琮容心里刚涌起的那点暖意,好似忽然遭遇了雪山风暴,吹得半分都不剩,一时让人无言以对。
琮一没注意到这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大碗举到琮容面前,将碗一斜顺势便要给他喂水喝。
瞧着满满一碗水,稍一倾斜,就要溢出来,琮容心底刚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下一瞬,眼见一大碗冷水兜头泼了下来,琮容避无可避,当下被浇了个透心凉。 如果身边不是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一个小家伙的话,打死琮容都不相信人的容忍度和承受度竟然可以趋近于无穷,直到失去原则和自我。
就比如,此时此刻,他被兜头浇了一大碗冷水,罪魁祸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反而笑得前仰后合。
琮容纵有万般无奈,却不得不认命,甚至还能苦中作乐。他张了张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水珠,清冽甘甜的井水稍稍缓解了他喉间的不适。
女主人在外间的灶房做早饭,忽然听到琮一恣意张扬的大笑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小孩子被逼疯了,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身就往屋里跑。
一进屋,她便看到琮容单手撑着身子勉力坐了起来,苍白的俊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晨曦微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犹如神仙下凡,万千青丝如泼墨般垂在脑后,沾了水,越发显得乌黑生亮。
昨晚,夜色太暗,为了避嫌,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琮容的长相。今日一见,即便是这般狼狈不堪,却也丝毫不减损他的丰朗俊逸,反而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病态美。
一时之间,女主人竟然看痴在门口。
还是琮容先开口说话,“多谢大婶的救命之恩。”
赵大婶回过神来,尴尬的低咳一声,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用谢不用谢,琮一给了钱。”
闻言,琮容这才注意到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琮一抱着个空碗,在旁笑够了,见状,神色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