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德你还醒着吗?”每隔一会儿泰伦便忍不住喊一声,然后悬着心等待回应,或一秒,或三秒,像被无限拉长的窒息痛苦,憋得心肺生疼。
脖子传来羽毛簌簌扫过的触感,紧接着一阵咳嗽,令刚松懈不到一秒的心弦又紧绷起来,泰伦慌忙停下机甲,扶正杰德避免咳出来的血反呛进气管阻碍呼吸,却绝望地发现止血带已经被后续涌出的血浸透。
凝血剂用完了,泰伦手握唯一一针恢复剂注射进去:“坚持住杰德,就快到了。”他抬起袖子替杰德擦掉下巴上的血,爱惜地吻了吻沾染血色的唇,搂紧人重新出发。
杰德意识混沌,生命力在不断流失,即使有恢复剂支撑也快到极限了,幸好刚才趁有力气抬头看了白团子许久,否则现在想看也看不到。杰德心底偷笑,右手极近艰难地朝下挪动几分,堪堪触碰泰伦的衣角。
预存基因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希望小团子和小白狼跟白团子一样可爱,嗯……不过白团子才三十岁,以后还有好久好久好久,思及此小狼心里皱眉鼓脸颊,不行,不想把白团子让给别人,要做个记号才行。
他略抬食指,一点,两点……再来个大的,完美……里斯特就是这么独……
杰德枕在泰伦肩上得意洋洋欣赏着自己的大作,不知不觉,心满意足睡着了。
当例行呼喊没等到回应时,泰伦宛如被冰桶从头浇下,冷得血液都凝固了,他颤着指尖压上颈动脉,“嘭”轻且缓的跳动差点儿令他喜极而泣。
“别离开我,求你了。”他强压下眼中酸涩,贴近杰德耳畔小声乞求。
医生说时间到底拖得有些长,内出血严重,目前不好下定论,泰伦听罢没说什么,转身坐在医疗室外的长椅上,十指交握不言不语,倒是先前非常冷静替杰德止血的安妮抱着他放声大哭,被陆续赶回来探望的队友劝走。
杰德抢救多久,泰伦就守他多久,整整两天没挪一步。
医生缝合最后一针彻底收拢内外伤口,杰德被放进修复舱,接下来没什么能做的事了,后续主要靠修复液提供营养,经皮肤缓慢渗透吸收,促进自身修复机能。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泰伦。”安妮望着两天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好友,满眼担忧,生怕没等杰德恢复,泰伦就病倒了。
“那个人怎么说?”泰伦问,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情绪。
安妮一愣,约翰先反应过来泰伦问的是那名驻地士兵:“他自称身体突然失控,像是变成了提线木偶,脑子一清二楚但死活控制不了,莱博特总指挥怀疑是虫后捣鬼,命人把他送回卫星隔离检查。”
“虫后的力量竟然强到能控制兽人?”安妮忍不住惊呼,旋即意识到这里是病房赶紧双手捂嘴。
“不清楚。”约翰摇头,“但总指挥下了死命令,全军明天出发,一定要推平母巢。”
泰伦点点头来到玻璃窗外,仪器上杰德的生命体征较低却很稳定,相信过几天会逐渐好转,他攥紧衣角朝病房外走去。
今早得知小狼伤势稳定,泰伦跟随修复舱进入病房,路过大玻璃门蓦然留意到自己衣角边缘不小心蹭了块血迹,仔细端详片刻才发现其实是被人画上去的图案。
中间一个大圆点,上方分布着四个小点,其中两个歪歪扭扭靠在一起,堪比小幼崽的画工好笑又可爱——
是杰德不知何时在他衣服上留下的狼爪印。
这一瞬,断开联系的两人仿佛透过图案重新连在一起,失而复得的感觉不禁令泰伦喉咙发紧,几乎想不计后果地打开修复舱把杰德紧紧抱在怀里。
小狼也舍不得走,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
泰伦五指收拢将它紧紧握住,手心图案热得发烫。
“泰伦的样子真叫人担心。”安妮在泰伦走后低声道。
她当了二十几年被亮瞎眼的单身汪,泰伦和里斯特的感情深到旁人无法想象,换做是她非得哭得心力交瘁,伤心欲绝,可泰伦偏偏不悲不急,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
“会好的。”女人通常比较感性,情绪外放,男人则内敛不善表达,约翰相信泰伦能调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