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地狱以来,我常常能看见他站在我前方,分明那么近却是触不可及,磨人得很。”
“幻相。”
“我知道。”
奚子奕低下头,颓废地抵靠在囚笼上。
“不过我们两人当真有缘,没想到来趟泥卢都,还能遇见故友,怕不是你对我心中怨恨,诅咒我的罢。”
“哈,我要是有那本事,岂不是更应该好好利用,而不是唤你一个区区的判官?”
“哈哈哈,是呢是呢。”
“不过你似乎不止是与我有缘。”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奚子奕不答话,只是转过头看向西边,栾木也顺着方向看去,那里似乎也放置着一个囚笼,却是因为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里面关押的是何人,他想靠近一些去看个清楚时,奈何锁链将他给拴住,挪动不了一步。
“那是谁?”
奚子奕摇摇头,“我不认识。”
“那你为何说与我有缘?”
“因为你认识。”
这话说得古怪,什么认识又不认识的,栾木被他搞的有些糊涂,不过听这样一说倒是使得他更加好奇那牢狱中的人是哪路神仙。
真火爬上身,灼烧着栾木身体的每一寸,虽是折磨魂魄,但此时他却是毫不在乎,只一心想看清楚那人,而低头看着身上的火焰,他忽尔灵机一动,剧烈地摇晃拴押自己的铁链,带动起一阵风浪,使得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火焰窜天,一时间点亮了半个泥卢都,那牢狱中人的脸瞬间暴露在光亮之中,栾木借此将其给看了个清楚明白,而就在他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栾木错愕不已。
因为牢狱中的张清秀容颜在他脑海中铭记难忘,分明在被真火烧体,栾木却觉得身体彻头彻尾的凉。
“阿玺……你……你怎会在此?”
对面牢狱中人闻声后抬眼凝视过去,嘴角略微上扬,竟是透着十分萧瑟与凄凉。
更……多……连……城……无……错……文……本……尽……在……YU……XI…… 凉,凉透了体,凉透了心……夕羽。
栾木猛地睁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怔怔地看着头顶房梁,后背被打湿了一片,方才的噩梦余韵还残留着,他坐起身扫视房间一圈,没有看见北云容的身影,易居里光线向来黯淡,他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了,自己又睡了多久?
但身体比起入睡前轻盈许多,想来戌时已经过了,他起身下地倒了杯凉茶饮下,阿玺的脸却是在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如梦魇困扰,他忽感头疼,按压了下太阳穴后方好受了一些。
北云容去哪儿了?
感觉这在房间里被梦境中的凄凉所萦绕,栾木一阵不适,于是出门下楼找寻,看见念卿正坐在楼下木凳上独酌。
“仙君为何在此独饮?莫不是有烦心事?”
念卿闻声也不抬头,继续斟着手中酒,“不过是无聊罢了,你也不必叫我仙君,拘谨得很。”
“北离呢?”
“鬼五爷听说西郊出了鬼气,便想去看看,你也知道北离这人向来仁义,便也是跟着去处理了。”说着,念卿放下手中酒杯,凤眼微狭地看着栾木,露出一抹笑意,“你既然无事,不如来陪我喝一杯?”
“既然盛情邀请,自是要喝上一杯的。”
栾木走过去坐下,闻见坛中酒香,有所惊觉,“这是十里醉?”
“是。”
“这酆都哪儿来的十里醉?”
“鬼五爷那里什么东西没有?”
“酆都酒食稀缺,鬼五爷怎舍得拿如此贵重之物出来?”
“他与我对弈输了,这是赌注。”
“哈,鬼五爷也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不也是?”
送到嘴边的酒杯,悬在了半空,栾木回头看向念卿,他依旧面带笑意,“我似乎有些听不明白?”
“明知戒律而触犯戒律,最终落了个满目疮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