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大人已是知晓所有,又何必再装傻?”
万俟彻的语气冰冷,栾木打量了眼四周,他发现屋内竟是画着鲜红的麒麟符阵,符阵中央立有一蛇母缠绕的粗壮铁柱,而铁柱之上也捆绑着一男子,那人无力地低垂着脑袋,不知生死,借由昏暗的壁火,栾木看清了那人面容,他认得此人,忽觉胸腔怒火涌起,他回头横目于阴影中的万俟彻。
“为何即墨壬在这里?是你屠杀了即墨一族?!”
“难道大人不知?”
他记得阿玺说她与万俟彻曾尾随去过即墨村中,但是那时候只是知晓了他的判官身份,却是并未告诉过他,万俟彻竟还曾折返屠村。
“阿玺也知晓此事?”
“阿玺?”
阴影之中,栾木看不清万俟彻的脸,提及此人万俟彻停顿了片刻,不知这须臾的沉默之中包含如何思绪。
“她是个好姑娘,我不忍心让她参与其中。”
“可是你还是如此做了。”
“我本是打算隐瞒的,可阿玺实在太聪明,在武陵看破了我的身份,我便顺势让她帮忙,让她将你们引至河边,但岂料却是成了她的绝路。”
万俟彻说得平静而无波澜,对于他此番说辞,栾木微锁眉间,如若阿玺果真如他所言并未参与屠杀,那么为何她又会被判入第十地狱?
“即墨壬是生是死?”
“非生非死。”
“你不惜屠村也要将他虏获,目的为何?”
“你无须知晓。”
看来万俟彻是不打算回答此问,于是栾木转而问其他。
“庄华说与你之间有场交易,是何交易?”
“既然是我与他之间的交易,我自是不可以独说。”
“我是这场交易的筹码?”
“是,也不是。”
万俟彻从座椅上起身款款踱步走来,而等他走出了阴影,暴露在烛光之下,栾木惊讶地看着那张脸,那面目已非平常相貌,脸上有数十条黑痕蔓延其上,而黑痕所覆盖的肌肤处可见凹凸不平,仿若毒蛇侵蚀缠身。
栾木淡漠视于他脸上黑痕,那痕迹藏匿在衣领之下,又从右手延展出,这黑痕大概已是布满了半个身子了,回想起在曲逆乱葬岗时,他曾见他护腕之下隐匿有此痕迹,当时以为是怨灵所伤并未在意,可如今见其此般模样,栾木倒是一眼认了出来,记得民间对此有一种说法,称之为鬼爪痕。
而这鬼爪痕实则根本不是鬼祟所为,鬼界之人称其为无生,那是对偷窥了自己裕溪命格之人的惩戒,一旦黑痕布满整个身子,便是死期将至。
万俟彻在自寻死路?栾木冷笑一声。
“让我揣测揣测,你命数不好。”
万俟彻驻步在栾木身前,他两眼之中暗含冰霜,早已是没了往日的侠气。
“大人可知晓我命格几何?”
“意长兄可真会说笑,我掌管生死簿,又不掌管辰宿列张之事,我连自身命格如何都不知晓,又怎知你的?”
“我的命格的确如同大人所言,不好。”
“那再让我揣测一番,你纵灵与命格有关?”
“怪不得阿玺如此聪慧,想来定是在大人身边耳濡目染久了。”
“所以你此番抓我来是为了让我彻底为你的残暴顶罪?”
“不完全是。”
“我竟是不知晓我除了如此作用之外,还另有他用?”
“我要你手上的生死簿。”
栾木没有接话,而是避开了万俟彻的目光,他看了眼如同活死人的即墨壬,他猜不出此人究竟有何打算。
“你要生死簿何用?”
“大人可知晓玉回是如何残败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天灾?”
“不,不是。”
万俟彻无力地吐露这几字,他侧过头目光缱绻地凝视旁侧墙壁上刻画的玉回门徽,那是巨大的木棉花纹路,他走近抚摸上其中凹槽,指尖好似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