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念念叨叨的,一边留意北云容那边的形势,一边画着阵符,手掌的血取得慢,他便在手臂上划开更长更深的一条口来取血。
血阵画好后,栾木冲二人挥手示意,他们瞧了眼地上阵谱,万俟彻便发力砍掉了水蛇头颅,随即水蛇化成了水,重重落回潭池里。
然而这水源无穷,潭中又起一巨蟒纠缠,无穷无尽,看来要断这水蛇只能从操控者下手。
于是他与北云容联手引诱那妖物,两人配合着慢慢将其往栾木处引来。
眼看距离已近,北云容发力十剑齐发,万俟彻踏其剑而上,跃于空中再持落云俯冲而下,将妖物给准确地打入阵法之中。
刚一入阵,妖物看见了眼前的栾木,欲捉杀,却不想数条赤红锁链从阵法里如蛇窜出将其身体手脚给尽数缠住。
“区区凡人也想困住我?看我不吞了你们!”
妖物竭力挣脱,却不知这锁链捆绑得无比坚固,根本动不得丝毫,而他越是挣扎,妖力便流失得越快,加之他维持凶怨二灵已是耗费大半妖力,以至于身后追来的水形巨蟒因无力维持而恢复水态模样。
栾木终是松了口气,想来平日里阴天子逼迫他习阵法是有其理的,好在没有画错才得以抓住,不然一会儿最有危险的便是自己了。
“你这神分明有半千修为,为何却自甘堕落?”
听此言,那妖物仰天长笑,山水皆为之一震。
“堕落?何为堕落?我修天道时无人敬佩,保人土一方安宁却有谁知而崇我?他们将我石像掷于潭底,山神本就靠人供奉为生,我连生亦是苟且,何必在乎蝼蚁之命?”
“你一旦食人便不能再成仙,如此岂不可惜?”
“曾竭力妄想成仙,可仙又有什么好?我在人间即可长生也可在此地称王,那些个凡人但凡不顺我眼,便可轻易要他们死,如此岂不快哉?”
“你如此残暴,就不怕上天惩罚?”
“残暴?到底是谁残暴?!我让他们土地五谷丰登之时,有谁记得供我一碗米?他们毁我神像,损我修为,如此凡人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妖物奋力蹬地欲纵身冲向栾木,捆绑的锁链被拉扯得发出阵阵碎响,不与妖物对抗片刻,便断了三根,恰好可抽出一手臂。
栾木深觉不妙,想要远离,但那妖物迅速伸手而来,眼看难逃其范围,万俟彻扔出手中落云剑,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妖物心脏,那妖物赶紧拔出,但玉回门下的剑和针一样都刻有伏阳文,真火攻心加之无妖力抵抗,妖物如野兽般咆哮怒吼起来,似是将常年累下的怨恨告知天下世人,其声贯穿天地怒震山河。 妖物反复地道着一“恨”字,却在顷刻间化为苍烟消散于世。
竟是这般了结了此事,三人看着逐渐散开的苍烟,良久不言。虽不打算杀此妖,但其杀人屠命,落得此下场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之后他们将石像取出,将其立于林间,得天之日照,沐林之清风,不再于幽暗水底独坐莲台,一来是了其夙愿,二来可驱除石像里残留的怨气。
回村时,阿玺见栾木遍身伤痕,自是又理骂了一番。
而后众人再次逼问村长实情,这才得知五年前村里闹了场饥荒,正当大家走投无路时,突然来了位神女,神女说是村里人得罪了河神,让他们祭人化解,而正当村长犹豫该选何人祭祀时,恰逢张家两儿子要与柳家姐妹成亲,而张大早就不满此婚事,他嫌姐妹家穷,于是偷摸找到村长,让他用抽签法引起村里恐慌,并允诺凡是给钱者便不会写其名,村民为了自保便纷纷送钱上门。
而此事唯有柳家姐妹不知,张大的计谋不仅可以借祭祀之由除去姐妹俩,还助村长发了一笔横财。
但世无密闭之墙,在成亲当天柳姐知道了事情真相,欲带妹逃走,却被全村人联手捉住,捆绑带去了祀台。
于是便有了栾木在水底所见景象,之后栾木如约拿走了村长埋藏的银两,去了趟张家,他们家正在为大儿子张罗丧事,栾木也不理会,将柳氏姐妹惨死的前因后果告知张家二儿,并将银两交由,让他给姐妹二人修座好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