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木依稀记得,自己初见那人时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仙吗?”
“不是。”
不料自己竟是把忆中的话语说了出来,栾木干笑两声随即转了口,“真君模样太俊美,让我慌了神,误以为是天仙下凡,不过真君是近仙者,就算现在不是,马上也会升仙了。”
“升仙与否自在天命。”
“江湖中修仙的人多,但信命的少,没想到真君却是相信天命一说,真让人新鲜。”
“信与不信,自在个人。”
“我也信,就算天命不是掌控人生九成,却也能控之一二。”
北云容无言,跃下树梢往坟圈而行,栾木赶紧跟了上去。
“有件事还想请教下真君,真君可相信前世今生?”
“有轮回必有前世今生。”
“那真君相信缘分吗?”
“万物本独立,相连必有缘分。”
“那你可记得我?”
此话一出,北云容驻足,转身对向栾木,“你我初见,怎来记得一说?”
听见此番回答,栾木神色微敛,后又笑了起来,“……是我糊涂了,我对真君一见如故,把真君当做旧友了。如果真君不嫌弃,能不能和我这个乞丐结交结交?”
北云容不复出言,径直往坟圈的方向走去。
“哎,真君你别走啊,也别不说话啊,你这是在嫌弃我是个乞丐,所以不愿意和我结交?”
“不是。”
“那是嫌我法力平平?”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栾木冲到北云容前面,挡住他的去路,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我心性不一。”
说罢,北云容绕过他,继续往前,栾木在原地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嫌弃自己的脾性。
他这人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好,可是独独喜欢自己的性子,从来不记隔夜仇,该逍遥就逍遥,该自在就自在,除了对玩乐有兴趣,还是玩乐了。旁人说他是没心没肺,栾木自己倒觉得没心没肺最好,像上次途径王侯府,听说府上价值连城的明泽翡翠给摔碎了,王爷气得一个月卧床不起,染了重疾,栾木心道这又是何必呢?不就一块玉,碎了便是碎了,它碎了难道就不是明泽翡翠了?他看事看得洒脱,那是谁都比不了的。
栾木返身追赶,在北云容耳边左一句右一句的软磨硬泡,但真君毕竟是修炼极深的人,定力自然异于常人,也不加以理会,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坟圈处,与之前不同,这儿突然多了十几个壮汉,人手提着锄头铁锹,一匹马车还在山坡后面缓缓而上。 “栾木!”
一布衣黄衫女子行于众人之前,冲着这边招招手。
那女子便是阿玺了。
阿玺是栾木在途径酒泉时遇见的小姑娘,当时她为了给自己已故的父亲买口棺材,跪在街头行乞,栾木路过见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施舍了一锭银子,却没料到这姑娘有仙根,竟是看见了他身后的日巡,日巡虚无实体,是寻常人无法见的,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一眼便瞧见了去,还见了个实在,于是便缠着栾木问个究竟,而这姑娘胆子也大,栾木不回答,她也不管日巡是不是鬼,转而缠着他来问。日巡没见过这样胆大的女子,竟是被问怕了,一个劲儿地躲在栾木身后。
“你为什么没有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什么人?”
“你们要到哪儿去?”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大人救我!”
日巡被追得四处躲藏,要是他有实体,街上的人都能看见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追赶的惨淡景象。日巡性子软弱,栾木扶额摇头,只好挺身挡住了阿玺,不要她再去追问。
“好了,你别去问他了,没看见都被你问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