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拉住他的手, “别拍了,先过去看看。”
明夏跑出两步, 一回头见南江在甩着膀子, 活动被他踩过的地方, 心里顿时内疚的不行,“等这些麻烦都解决了, 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
南江哑然失笑。
“真的。”明夏见他笑, 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解释说:“我爷爷奶奶腰腿都不大好, 我特意找保健医生学过几招的。”
南江没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我等着。”
明夏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成小孩子摸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往前跑了。从水虺身旁跑过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水虺的身体似乎有点儿变小了。
明夏仔细看了两眼, 也没看出什么来,但是那种有些异样的感觉虽然模糊,却很难让他忽略。
从水虺身旁跑出来, 一眼就看见诸怀手中拿着怪模怪样的兵器,脚边本该是美人松中箭摔倒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歪倒在地的长箭和一片将泥土都浸湿了的青绿色的汁液。
明夏顿时毛了,他用一种自己都没觉察的惊恐的目光望向诸怀。
诸怀侧过头,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什么令人侧目的武力值,甚至胆子也不够大,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仅凭一支长箭就干掉了美人松的分身。
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这样一想,诸怀向往自由的那点儿热望就越发的迫切起来了。
南江从面追了上来,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美人松的本体。
松树是很奇特的妖族,他们的本体拥有成千上万条发达的根系。每一条树根都能延伸到新的地方,在那里重新长出一棵树。而这每一棵由根系长出的小树,都可以被美人松的本体当做傀儡来使用。
他们遇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南江想到这里,心里一激灵,回头去看水虺,果然见它庞大的身躯正一点一点缩进泥泞里去。
不是错觉。
明夏也终于意识到了,水虺的身体确实在缩小,一边缩小一边慢慢沉进了湖边的泥泞里去,然后顺着泥泞的河岸,慢慢滑进了了湖泊里。
南江的心慢慢往下沉。
他们一路谨慎,到底还是上了妖怪的当了。他们想拖住敌人,为技术组的战友争取到修补大阵的时间。但现在看来,这一对妖怪组合也在想方设法地拖住他们。
为什么呢?
南江凝神思索,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最终锁定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假设:美人松和水虺也在谋算某件事,某件跟破阵相关的事,它们生怕会遇到阻挠,于是提前一步安排了分身来困住他们不止是行动小队,所有靠近松树崖的缉妖师都是它们要对付的目标。
之前被明夏察觉的、那几片留在湖边的水虺的鳞片,就是它们布下的鱼饵。
失策了。
南江心里懊恼了一下,开始紧张的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夏则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地上那几支有特殊涂层的长箭收了回来。他有一种直觉,就是不能让诸怀发现箭头上涂层的秘密。
事实上,诸怀也确实没有想到。
他落网之前的那个时代压根没有这样的东西,或者说没有这样的技术。他想象不到,能够克制妖力的东西,会浓缩到箭头外层薄薄的一层涂层上。
诸怀颇为警觉的注视着明夏,开始疑心这个人的箭术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明夏冲他干笑两声,抱着自己的弓弩一溜烟跑回了南江身后。
这时,缠在树上的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爬下来了,李悠然白英也都架着十字弩慢慢围了过来,在诸怀的身旁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诸怀对着周围的人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然后当着大家的面伸出手,让他们亲眼看着那一双角状的兵器缓缓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诸怀注意到围着他的这些人并没有因此而露出放松的神情。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各自休养,这帮子缉妖师好像更加谨慎了。诸怀有些不是滋味的想,不是说自从他们这一批老货被封印起来之后,外面的世界就变得挺太平?真太平的话,这些缉妖师怎么一个个都是一副身经百战的架势?
诸怀再一次问自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
南江与诸怀对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诸怀,我听说水生界的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诸怀很是谦虚的一笑,“这话要怎么说呢。一般般吧,也不是那么耳聪目明。”
明夏心想这妖怪还挺会美化自己,南江说他有一颗八卦的闲心,爱打听事儿,他就说自己耳聪目明。果然换个形容词听上去档次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