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绕着树看了看,摸着山羊胡,不住感叹道:“好霸道的剑气。”
洛娘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是对老者的态度,却明显带着恭敬。
她缓身行礼道:“剑气虽然霸道,但是单凭这个,也无法从此处脱身,更别提惊扰殷长座您了。”
她抬手,黑衣侍者手捧托盘而上。
托盘中,是一叠半焦的空白黄符。
郦香见老者拾起一张开始仔细端详,她解释道:“这是在地牢与末香楼中发现的东西。”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他们的动作倒是挺快。要不是最后有几人被拖住了,我们至今都无法知晓这符纸到底怎么运作的。”
老者匆匆从袖中掏出千机镜,再次细细察看符纸,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叹。
“以符纸为阵盘……”
他摸着长须,皱眉道:“同辈阵法师我都了解,他们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那只能是二代三代的弟子。我观此人阵法造诣远在凌洲之上,竟然却是籍籍无名,甚是怪哉。”
虽然说着甚是怪哉,但是他的眼里却精光一闪,仿佛验证了什么事情一般。
凌洲,正是殷远山的首徒,也是阵法界公认的第一天才。
殷远山微微眯起眼。
若是此人不隐姓埋名,这第一天才的名头,怎么说也轮不到他那徒儿。
郦香似乎对这样的高评价略感吃惊,她讶异道:“阵法还能画在符纸上?这倒是难得听说。”
她回忆着当时的场面,缓缓道:“我见那符纸上的纹路竟然从纸上脱离,悬浮半空,然后人便凭空消失了。这样的术法很是少见,恰巧听说您到了宴都,便想让您来掌掌眼,没想到竟是阵法……”
殷远山收了千机镜,他对这样的说辞表示十分理解。他和蔼地笑了,颇为平易近人。
“阵法一脉衰微千年,典籍、师承近乎断绝。阵法师也极少在修真界露面,所以一时认不出来是正常的。”
他轻声叹息道:“世人皆知阵法需以阵盘为依托,但却不知一花一叶,一木一石,皆可为阵盘。千年前阵法鼎盛时期,阵法师只需心念微动,手中阵法便可成型。”
“我此次出瑶阁,一路南行,就是得了消息,阵法是否能振兴,便在此一举。”
深夜,一行人披着夜露,涌入了十九香的一处客居。
为首的女子银边护腕,高束着马尾,五官精致,蛾眉凤眼,却丝毫没有闺阁温婉,反而带着几分侠气。
她身上的衣裳样式与他人一般无二,但面料、绣纹都要精致不少。除了腰间的剑,浑身上下再无多余的配饰。
他们行至房门处,除了打头的两人敲门获准而入,其余弟子皆列队守在门口。
殷远山还在灯前端详着一张破损的符。
那是从一名死去的侍卫身上搜出来的,很可惜恰好被剑挑破了一块。
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殷远山头也没抬一下,依然在看符上的朱砂纹路。
“宁枳,那边情况如何?”
白衣女子单手置于胸前,行了个弟子礼,回答道:“回禀长座大人,两个方向的追踪术都断了。十九香曾有两队黑骑追上过一方,但是……”
她轻轻蹙眉,话音停了下来。
殷远山终于看了过来。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瑶阁首席弟子如此为难。
旁边的白衣男子抢下了宁枳没说完的话。
他脸色苍白,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声线还是颤抖到不行。
“长座大人,那两队人马无一幸存。而且……看起来是死于不同人之手。其中一队人,身上皆是剑伤,且多为一剑毙命,手法干脆利落。”
“还有一队人……”
他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满是恐慌,继续道:“刀兵被刀砍下了首级,弓箭手被弓弦勒断了脖颈,甚至盾兵,被铁盾敲碎了头骨。”
他闭了闭眼,颤抖道:“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久久的静谧,三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殷远山打破了沉寂。
他的脸笼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沉声道:“你们可知,今日我在十九香里发现了什么。”
宁枳与凌昊闻言看了过去。
殷远山举起手中的黄符,缓缓道:“他们这次行动中,有一名阵法师参与。破了我布下的秘境,以符为阵传送了所有人……此人阵法造诣远在凌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