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处躲藏、一路绕开了守卫森严的城池,直往深山老林处去。
认识陆望予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如果用面具遮脸,或是直接用易容术修改容貌,未免太过显眼。
要知道易容术并不是万能的。
在曾经有人使用易容之术惹是生非后,为保证修真界的秩序与公平,感应易容术的小法器便应运而生,甚至成为了修士居家外出的必备之品。
虽然这种小物件不能直接破坏易容术,露出背后人的真面目,但只要用了易容术,它便会发出预示。
而使用者自然会被打上“做贼心虚”的标签,更加引人注目。
陆望予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张脸辨识度不高,不要轻易遇上熟悉的人便好。
他带着卫执约入了那个偏僻的小城,购置了些许笔墨宣纸等东西后,便低调地要离去。
不料,不远处的一位身着朴素袈裟的年轻和尚,碰巧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和尚面容清隽,身姿挺拔,眉目间无悲无喜,即使身上的袈裟质朴,却掩盖不了那种出尘的气息。
他见陆望予两人离去,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手中的念珠被轻轻地拨动了一颗,发出了“嗒哒”一声的清脆撞击音。
似乎心中尘埃落定,他垂眸,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阿弥陀佛。”
陆望予出了城镇,便一路往东南而行。那边是一片青翠的密林,占地辽阔,罕有人烟。往里面一藏,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寻到。
他们路过一处狭隘的山谷小径时,周围本来喧闹不已的鸟叫虫鸣,竟然渐渐地静了下来。
除去轻风的穿林声,身旁静到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
气氛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在未知的角落,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猩红着,虎视眈眈着。
仿佛猎手已经架上了暗箭,绷紧了弓弦,他们掌心微微渗着汗,只屏息等猎物无知无觉地踏入。
一种紧张而诡谲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峡谷。
陆望予的脚步落下,他眸中一暗,似有所感,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微微调整脚位,将足下的石子轻轻碾入土中,身体在第一时间便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卫执约落后了他一个身位,也警惕地将手压上了剑柄。
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正是那个和尚。他依旧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质朴的素色袈裟,但手中,却拿着一根极尽庄严的九环半月禅杖。
禅杖长约五尺,通体金亮,头处是新月形,每月下坠一金环,共九数,奢华而庄重。
金环的撞击音激荡心脾,使人神魂微颤那正是佛心寺圣物,九环禅杖。
来人也是老熟人了,佛心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行者无恕。
无恕缓步上前,带着一种普度众生的悲悯,他发出了近乎劝导般的宣判:“陆施主,回头是岸。”
陆望予心头无名火顿起。
无恕也算是老熟人了。师父唯一的好友涂凡真人,一直在佛心寺悟道修行,所以,陆望予与自幼在佛心寺长大的无恕也算是相识相交。
无恕一直看不惯他,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却碍着师父的颜面,不想让人太过难堪。
但他认为,无恕好歹算是个真性情,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落井下石的伪君子罢了。
陆望予咬牙冷笑道:“无恕大师,好久不见。你劝人向善不错,可劝人去死,就不太有理了吧。”
无恕只是默默地单手合十,他垂眸,道:“陆施主,你连杀修士数十人,杀伐之气过盛,也印证了当年的卦象。所以,无论是非对错,你都应当随我回佛心寺接受教化。”
陆望予听他说完,就是听了什么笑话。
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敛了笑意,脸色也冷了下来,道:“什么时候,修真界的生死决斗还要经过你佛心寺的同意了?让我去接受教化?若是你一人来,我还能敬你几分,可你又为何勾搭上了瑶阁?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不知不觉,峡谷两侧的陡坡上,悄悄围集了不少白衣修士。
统一的弟子服,绣九瓣莲纹,佩长剑。
正是瑶阁的队伍。
无恕倒是没有任何被发现或是被质疑的尴尬,他依旧神色淡漠,解释道:“毕竟陆施主实力超群,小僧没有十足的把握请施主随我回去,只能出此下策。”
陆望予厉声诘问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无恕大师不会不懂吧。那为何不先听听瑶阁之恶,以及南岭三千将士的冤屈,再决定是否阻我?好一个偏听偏信,不分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