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怜犹自犹疑,打量她几眼,“好罢,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只管听你吩咐就是了,只是我人不机灵,倘若误了你的事,可别赖在我身上。”
她虽然这么说,言语却算是温柔足了,陆照旋如此莫名其妙的请托也愿意大费周章去做,对陆照旋的信任究竟多深已不言而喻。不过她究竟对此有些嗔怪,含笑道,“莫不是想将我支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只是随口调侃,陆照旋却无端想起些什么,顿了一下,这才冷冷道,“你也不是人了。”
谢镜怜给她一噎,饶是以她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嗔怪般白了她一眼,“万里迢迢为你走一遭,就得你这一声怼,看来我是留不得了,赶紧跑了了事。”
陆照旋微微一笑,知她只是玩笑,送她离去后,于原地沉吟了许久,“我将离西海,这消息不必遮掩,不过倒也不必宣扬,就如往常那般便是。”
敖信瑜陪她送客,此时听了,宛然而笑,“真君只管放心便是,如今谁不知道咱们西海乃是久宁之地,便是外头再乱,也乱不到咱们头上来的。”
敖信瑜这话并非天真信口,而是这凤麟洲公认再真不过的事实。这玄元战起,十洲五岛早已乱成一锅粥,今日里那厢鸡飞狗跳,明日里又是这厢不得安宁,身在局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唯有西海,有陆照旋这一等一的蜕凡真君庇佑,她不出门惹事,麻烦上门却也不怕事,真身坐镇西海两百年,未曾踏出一步,但那来来往往的总有不开眼的上门寻衅,她便遣了第二元婴化身出窍,有时是当场斩杀,有时便是寻至天涯海角、任他来自十洲五岛何处,都要上门取了性命。
陆照旋从前在十洲五岛游荡数百年,已是声名显赫,如今她只以第二元婴化身出手,却仿佛更胜往昔,名声便又是一翻,最终西海便成为这世外桃源、人间净土,哪有人敢来招惹?
便是她如今离去,也还有洞冥派遥遥呼应,一时半会没人敢上门寻衅的。
陆照旋望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我归来,你这称呼便可以改一改了。”
她说罢,便已顾自遁入虚空,唯余敖信瑜茫然不解,片刻后,知她言语间意味,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话。
真君她的意思是……待她归来,真君这称呼该改成道君么?
道君……那岂不是问元大能?真君她虽是大能转世,可转世至今也不过千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没有这么轻易的吧?
会不会是她理解错了?
***
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
陆照旋踏入扶桑之前,从未想过此处竟是无尽雪岭。
此前她虽四处游荡,但扶桑非问元传承之地,她便并未将这里当作目标,甚至为太素白莲避嫌,从未踏足。
雪岭绵延,直奔天际,一望皆白。
陆照旋来时,正值日落咸池,天色昏黑,满眼皑皑尽覆朱纱,更生绮丽。
她神识向外一探,未见有什么稀奇,正要收回,却与另一道隐秘的神识撞上,一触即分。
陆照旋一怔,便听有人轻笑,“陆道友,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知道这一章很短,我也不想(叹气)
但它就是卡了,我也没办法,唉
明天,明天我一定多更一千! 陆照旋偏身而望, 微微颔首,“别来无恙。”
“竟又遇见陆道友,看来你我实在是十分有缘。”裴梓丰远远走来, 不过三两步已至近前,按理说, 已到了修士之间礼貌疏离的安全距离,然而他脚步未停,似对此全然无觉一般,仍举步而前。
他不停步, 陆照旋竟也未喝止,便任由他一路走来,直到两人间唯余几步之遥, 这才驻足。
当他走近了, 便能见他神态无比自然,恍如春风在拂,全无当初在清虚境时的复杂犹疑,就好似往事一如风过无痕。
这倒正符陆照旋的预计,若他再见她时, 还露出那副犹疑不决的神态来,她倒要忧心裴梓丰是不是故意作态迷惑她, 以图暗算了。